不屑?温雁晚在心里嗤笑。
上辈子是挺不屑的,最后不屑到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这不屑,还真是值钱。
“那要看对谁了,”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温雁晚眸光微沉,注视着陆潮生的眼,唇角微勾,“陆少长得这么漂亮,左右我都不吃亏,哪来‘不屑’一说?”
他从小就生得好,随他母亲,高鼻梁,双眼皮,眼睑深邃,狭长的眼尾顺着眼部轮廓朝后划去一道线,末端微挑,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
垂眸注视着对方时,专注而深邃,一副多情的模样。
但与他母亲不同,他母亲是真的多情,而他,是假多情,真薄情。
但不可否认,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任谁都会忍不住动心。
唇瓣轻了轻抿了抿,陆潮生从他的眸光中收回视线,撇过头,又不说话了。
这副模样落在李睿渊眼里,却是极力忍受怒气的表现。
“我去,陆少是不是被调戏了?”旁边看戏的实在忍不住,已经和身边之人互掐起来。
李睿渊怕得要死,连连拍了那人好几下,让他赶紧闭嘴。
上次陆潮生这副模样,还是在宴会的休息室里,被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当陪客的Omega给调戏了。
然后那人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他这兄弟从小就长得好,精致,漂亮,像个女娃娃,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家里甚至连联姻对象都给联系好了。
谁知12岁青春期来临,陆潮生直接分化成了Alpha,这可让那群大人们傻了眼,最后的联姻计划也泡汤了。
光看陆潮生的脸,如果不主动说,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Alpha,以至后来上学他都陆续遭到许多骚扰。
这种情况一直他初中开始抽条,身量从小豆丁一下子拔高成大萝卜,高中时直接突破180,面容也从精致漂亮逐渐变得深邃立体,这时才终于没人敢质疑他Alpha的身份了。
但或许是儿时的阴影过于深刻,以至“漂亮”这类明显女性化的词语,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禁忌。
但凡谁敢提一嘴,那人便可以准备去医院挂号了。
这大兄弟也是,夸什么不好,非得夸人“漂亮”!
李睿渊紧紧闭上眼,已经做好为这位大兄弟收尸的准备了,没想半分钟过去,周围一点声儿都没有。
他偷偷掀起眼皮,瞧了眼,却见正好瞧见那位大兄弟离去的背影。
随即,“砰”的一声,是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李睿渊:“???”
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不然呢?”
“难道不应该揍一顿再走吗……”李睿渊喃喃着,蓦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腹诽的话给念出声了。
李睿渊:“……”
陆潮生看着他,淡淡道:“如果你皮痒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松松筋骨。”
李睿渊立时干笑:“不了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可以挠的。”
陆潮生没理他,捋平衣服上的褶皱,起身朝门口走去。
外婆家在南石路,那是条老街,几十年无人打理,巷口又窄又破,靠边堆满了垃圾和废品,原本就拥挤的老巷愈发窄小,瘦得如同孤苦的耄耋老人。
月亮挂在树梢头,路灯的影子被拉,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外墙的水泥块“噗噗”地掉着灰,摸出钥匙,打开几乎没有什么用的破碎的防盗门。
铁皮摩擦的声音将黑夜划破一道口,同时吵醒了沙发上正昏睡的老妇人。
“是阿雁回来了吗,今天回来得怎么这么早啊……肚子饿不饿?我这就起来,去给你下碗面……”
“外婆。”
瞬间,眼泪疯狂涌了出来,温雁晚倾身上前,将眼前这个面容枯槁、身材瘦弱的老妇人紧紧地拥入怀中。
“诶,怎么了这是,”外婆微微愣了愣,而后用那双被岁月的风吹皱的手,温柔地、缓慢地抚上温雁晚的头,“真是的,多大人了,还跟外婆撒娇……”
温雁晚不答,只是紧紧抱着怀中之人,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
他以为自己冷心冷肺,任何事情都无法触动自己的情绪,但这一刻,将至亲之人重新拥入怀中的这一刻,重生以来建立的所有心理防线被全部击垮。
暗夜寂寞幽静,温雁晚伏在外婆的怀里无声地落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不知道,在几步之外的窗边,一个纤长的身影正矗立在静默的路灯下,静静注视着他拓在窗边的佝偻的身影。
许久,陆潮生垂眸,手指轻触唇瓣,忽地勾唇笑了下。
“温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