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母亲病了?可是严重的很?”傅沛眉头紧皱,稍稍躬下身看着这个小女儿。
“回父亲的话,方才已经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好生修养些时日便无甚大碍了。说来都是女儿的错,惹得爹爹和娘亲生气,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爹爹能够原谅阿玦。”
每往后说一句傅玦的声音便更小上一分,说到最后竟是羞愧难当,几不可闻。
傅沛看着那快要缩到地里去的女儿,一时间气也消了个大半。许是自己平日里真的忽略了女儿的精神世界,才使得这怨恨日积月累,今朝一经爆发,却是杀伤力如此巨大。
傅沛舒展了眉头,两手捧起小女儿那小脑袋瓜,认真的盯着,“为父也有疏漏之处,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及时说出来便是,我傅沛还不至于叫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家受了委屈,即使那个人是我。明白了吗?”
傅玦感到眼睛上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叫她看着傅家老爹都是重影的,“女儿明白了,爹爹。”
“别哭了,我傅沛的女儿可不能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啊。是谁今儿个下午在前厅那么理直气壮的?”傅沛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花猫脸。
傅玦一下子破涕为笑,还不小心喷了个鼻涕泡,这可把她羞坏了,“爹!您还说呢。”立马一副小孩状的噘嘴并跺脚。
“好好好,爹不说了,哎,这事啊,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傅玦提在手中的灯笼晃啊晃的,充分显示了主人的开心。
她正往王氏的清风轩返去,适才傅家老爹亲自开口免了她的责罚。只叫她回去照料自己娘亲,虽然傅家老爹拒绝了同来的请求,傅玦还是忍不住的心情愉悦。
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们上一辈的事情自己无法完全懂得,便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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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瑛和苏氏正坐在灯下等傅家老爹回来,先前小厮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说那王氏昏了过去。
到底夫妻一场,傅家爹爹便去了清风轩。
“娘,我这四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呀,怎么闹得爹爹如此生气?”傅瑛虽然从之前的只字片语间猜了个大概,却也没敢妄下论断。
“她呀,前先日子认识了一堆凉城里头的庶女,一下子一见如故。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还不如傅家的一个奴婢下人,你爹爹待她和那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苏氏快人快语惯了的,想来下午在议事厅已是极力隐忍。
如今可算得了空,一下子就有点收不住了。
“什么年纪小,年纪小也不能老是拿来当借口,这话说出来可太白眼狼了,你父亲能不生气吗?”苏氏连珠炮似的轰了一通,这才歇了声。
这抬头一看,自家姑娘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可把她逗乐了。“想笑你就笑,这是什么反应啊?”
傅瑛无奈地摇了摇头,亲手为母亲添了盏茶,“瞧给您累的,来,喝口茶再说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揶揄你娘亲我呢啊?”边扬手作势要打傅瑛。
傅瑛乐呵呵地架住落下来的手,撒娇似的抱住晃啊晃的,“女儿哪敢啊,就是觉得方才母亲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这才失笑的。”
“还可爱呢?多大人了你也不害臊!去去去,看着你就心烦。哦,对了你那铺子如何了?”苏氏手脚麻利地把自己亲亲宝贝女儿推开坐正了,颇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还成吧,母亲不必担心,女儿自有法子。您啊,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享享清福便可。”
傅瑛笑眯眯地回复,心里却开始盘算明日的行程安排。
俩人正有说有笑的谈着话,傅家爹爹满面春光的进了门。
“瞧着官人这是碰见什么喜事了,如此高兴?”苏氏率先开了口。
“嗨,什么喜事不喜事的,刚才我不是去看阿玦她娘么,结果半道上遇见她正往祠堂去呢,还声泪俱下的和我道了歉,说是都是自己不好。我看她那样子也是真心悔过了,便免了她的责罚。”傅沛看上去神清气爽,话也比平日里多上少许。
这边厢母女俩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看来这家主是原谅了那四小姐,旁人顺势就坡下驴便行了。
“那王氏……可有大碍?”苏氏丝毫不作假地关切道。她从来深知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个童话,这么多年来,她和王氏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都说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好在这个家中尚且无人作妖,倒也能得个风平浪静。
“听玦儿说,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好。你们妇人家更懂彼此,约莫一直待在家中也是憋屈得慌,前些日子勉儿说的春游,到时便一家人一起出去逛逛好了。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都听官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