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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亲密(2 / 2)


“胤禩啊……你之乎者也的,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听我一问,他爽朗的笑声牵动着震动的胸腔,脚上一阵浮动。

“这倒奇了!明明是晴儿的意思,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那我就是听不明白嘛!你还笑我!”

他抿嘴一乐,脸上的红晕更甚,放下了我早已温热的双脚,转而并肩坐在了我的一边,又揽我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为我细细地解释了一遍才作罢。

我一拍大腿,扬声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他轻抚着我的手背,来回地翻转摩挲着。

“当年,萧太后就是用了这一招令那杨家一门忠烈损兵折将,宋朝也从此一蹶不振……”

听他的语气大有惋惜之情,可我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能够想到用间,倒不是因为对《孙子兵法》这个克敌法典的深思,更不是因为这些历史典故的反省。笑话!我一个艺术生,连《孙子兵法》的封面看都没有看过,历史典故更是全无所知。

这些都是从那段沉迷于清宫戏时,在网络上搜索到的。

隐约记得,雍正在做阿哥的时候,就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是极为隐避,甚至还成立了清朝以来第一个特务机关——粘杆处(2)。其中,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间谍人才,也就是后人讹传的“血滴子”。乃至后来他登基之后,更专门设立了“粘杆处”机关,为自己搜罗各地的机密信息,一直沿用到乾隆年间,时至不衰。直到嘉庆以后,才逐渐没落,形同虚设。

而同样作为一个志有所为的皇子,我不相信胤禩没有自己的亲信和眼线,前些年的宁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可是,同深谙此道的雍正相较,就低了一筹的胜算。所以,我必须为他弥补上这个缺漏。

“还有,胤禩,你应该知道,明白这个道理的不只是我们,还大有人在……”

身边人听了我的话,也不多言。

“今儿个晚饭前,我见着李光地李大人过府,与你同往书房,可有此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拉紧了被子把我裹得个严严实实,食指轻刮我的鼻子。

“小东西!你在暗示我什么?”

我将脸一撇,睁着眼睛说瞎话。

“夫君,妾身不过随口一问,您以为呢?……嘿嘿,我只知道自己是无知的(3)。”

“诡辩!”

闻言,他作势叩着我的脑袋,其实也就拂过了头发,连头皮都没碰到。可我仍然龇牙咧嘴一番,惹他心疼了好一阵,心里可乐开了花,脑袋里也不尽嗤笑,什么时候苏格拉底成了一个诡辩?!

“看来,这几个暗庄倒还有大用处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糊涂了。可稍一思量,便醒过味儿来了。这男人的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光。不能入府共议,自然要另寻他法了。

亲吻着我的额鬓,他轻叹一声。

“是我的疏忽了……晴儿……我本不该让你为我操这些心思的……”

我顾不上闪躲,径自摇了摇头。

“怎会?如今,这府里大小的事情自有她们操持,我总想为你做些什么的。”

“……庄子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你好生把身子养胖了,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府一趟,好吗?”

我闷声应承了,埋首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胤禩……如果……我是说如果……今日的语倾换作是我,你又会如何?……会相信我吗?”

宁静中声声地咀嚼我乏力的等待,渐渐疏远了噼啵燃烧的灯烛。

“晴儿……有一天……你总会明白的……”

合眼间,感觉小腹被他的手掌覆着……

呵,他还记得我的这个老毛病,以往每个月里,总有几天,他是习惯为我这样做的……

翌日清早,我起身时,胤禩早已不在身边了。

“安茜?”

“格格,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嗯,贝勒爷什么时候上朝去的?”

“才不久呢!哦,对了,临走前,还遣了王总管的儿子去了直郡王府。估摸着,再一会儿就该有信儿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还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安茜,还记得昨儿个我给你的差事吗?”

“记得,安茜伺候您起身了就去。”

我摇头说不必,抬手指着梳妆台的方向。

“把我妆抠最底下小门儿里的那个锦盒拿过来。”

“唉!”

顺着安茜递来的镶着金丝玉石的立方体绣面盒子,我打开了系扣,从中取出了一面被整齐叠放四折的纸张。展开又重新递还给安茜。

“格格!这不是那日胡太医临走前给您开的那张方子?”

“嗯,去吧。别让旁人看见。”

安茜咬唇,良久才吭声。

“安茜知道了,格格您放心吧。”

胤禩,也许我就是这般自私的。

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你记住我的好,把自己占据在你心里最最特别的位置,暗自细数着你对我的亏欠,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却从不过问对方跋山涉水的艰辛。

直到又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天空飘起了最后一场飞扬的初雪,我才渐渐懂得你对我毫无保留的给予是那样的无所顾忌,却隐晦得令我查无所觉。

让我即使伴着那淌血的纷争,却依然能够犹如襁褓中的婴孩一般,感受到初时那一方清澈的渴望。

注:(1)摘自《孙子兵法》第十三篇用间篇

译文如下:

要“先知”不可用迷信鬼神,不可用占卜等方法取得,不可以过去相似的事作类比,不可用侦视日月星辰运行的位置去验证,而一定要从知道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得。

使用间谍可有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等五种。五种间谍同时并用,就能使敌人摸不到规律而无从应付,好象很神妙,这是国君作战取胜的法宝。所谓因间,就是用敌国的普通人做间谍。所谓内间,就是用敌国的官吏做间谍。所谓反间,就是收买或利用敌人派来的间谍,使他为我所用。所谓死间,就是有意散布虚假的情况,好象泄露机密似的,让我方的间谍知道,传报给敌人(敌人上当后,往往将其处死,所以称死间)。所谓生间,就是派到敌方去侦察后,亲自回来报告敌情的人。

所以军队中的人事,没有比间谍更亲信的了,没有比对间谍赏赐更优厚的了,事情没有比间谍的任务更为机密的了。不是大有才智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仁义”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十分细心巧妙的人,不能从间谍活动中得到真实情报,微妙啊!微妙啊!真是无处不使用间谍。用间的计谋尚未实施,就被泄露出去,间谍和他所告诉的人都要处死。

(2)小说是有事实的“影子”。在文人笔下雍正被刻画成精谙武艺、神通广大的阴谋家,他的手下豢养了一批技艺绝伦的侠客力士,操持着一种名曰“血滴子”的杀人利器,能取敌人的首级于千里之外。同时,“血滴子”也是秘密杀手的代称。据传,雍正的八弟“阿其那”(允禩)、九弟“塞思黑”(允禟)都是为“血滴子”所杀。显然,此类荒诞不经的描写不能作为信史。然而,雍正确实是以处于弱势的政治力量在夺储斗争中取胜的。他能登上宝座,除了本人工于心计和有一套政治手腕外,还得力于他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组织。这个组织便是“粘杆处”。

顾名思义,“粘杆处”是一个专事粘蝉捉蜻蜒、钓鱼的服务组织。雍正还是皇子时,位于北京城东北新桥附近的府邸内院长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每逢盛夏初秋,繁茂枝叶中有鸣蝉聒噪,喜静畏暑的胤?便命门客家丁操杆捕蝉。康熙四十八年,胤禛从“多罗贝勒”被晋升为“和硕雍亲王”,其时康熙众多皇子间的角逐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胤禛表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却制定纲领,加紧了争储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训练家丁队伍,这支队伍的任务是四处刺探情报,铲除异己。

雍正登上皇位后,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酬谢党羽,在内务府之下设立了“粘杆处”机关。“粘杆处”的头子名“粘杆侍卫”,是由有功勋的大特务担任的。他们大多是雍正藩邸旧人,官居高位,权势很大。粘杆处的一般成员名“粘杆拜唐阿”统称“粘杆拜唐”,由小特务充任。他们都是内务府包衣人,属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随雍正左右,炙手可热。

可见“粘杆处”表面上是伺候皇室玩耍的服务机关,实则是一个特务组织。小说中所谓的“血滴子”大约指的就是粘杆处的这些人。不难推想,雍正是把政敌比作鱼、蝉、蜻蜒一样的小动物来撒网捕捉、加以控制的。

“粘杆处”虽属内务府系统,总部却设在雍亲王府。雍正三年,胤禛降旨雍亲王府改为雍和宫,定为“龙潜禁地”。但奇怪的是改制后的行宫并未改覆黄色琉璃瓦,殿顶仍覆绿色琉璃瓦,有人认为:雍和宫虽为皇帝行宫,曾经有一条专供特务人员秘密来往的通道。但是,今天的雍和宫其实是一个森严的特务衙署,为了不致秘密外泄,才改府为宫。还有一种传说:在雍和宫已找不到任何地下通道的痕迹了,很可能雍正的儿子乾隆为了消除其父留下的不良遗迹,改雍和宫为喇嘛庙时,已加以彻底翻修,将之平毁无痕。

“粘杆处”在紫禁城内还设一个分部,御花园堆秀山“御景亭”是他们值班观望的岗亭。山下门洞前摆着四条黑漆大板凳,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四名“粘杆卫士”和四名“粘杆拜唐”坐在上面。雍正交办的任务,由值班人员迅速送往雍和宫,再由雍和宫总部发布命令派人办理。雍正去世后,乾隆皇帝继续利用“粘杆处”控制京内外和外省大臣的活动,直到乾隆死后,“粘杆处”的特务活动才逐渐废弛。

(3)此句出自西方哲学大师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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