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隽泰然自若,摆了摆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偶然的机会,我见了你姐姐,心中有几分喜欢。所以族里想尽了办法,甚至贿赂了你舅舅,不惜代价要做成这桩亲事。我原先也以为,我娶了你姐姐,定能把那些不好的习惯都改掉,从此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的。谁知娶亲那天,我看到了你。我才晓得,原来我真正喜欢的,仍旧是男人。你姐姐只不过是你的影子而已。”
“从此之后,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也知道贾家的爷们我招惹不起,是以刻意对你姐姐冷淡,只盼着能忘掉你。谁知,去年你姐姐归宁,我跟着来,看你竟出落的越发好了。此外,你的眼神告诉我,我们是同类。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叫我怎能放得下你?”吴隽说。
“放你娘的狗屁!”贾芸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自己好男风别攀扯别人!小爷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你胡说,跟你来这种地方!告诉你,别什么事情都赖我们!你若自己好男风,不好女色,便趁早告诉大家你不行,趁早和我姐姐和离,别连累了她去!”说罢,也不管吴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甩手,竟自己走开了。
“哎呀,又吵架了。还是没和好啊,爷们白盯梢这么半天了!”楼下熙熙攘攘的集市中,金荣跟贾芹愤愤然说道。
吴隽一个人在酒楼之上发了阵子呆,竟自顾自的笑出声来。他果然是天真了,剃头担子一头热。果然白白被人骂了去。他迷茫不定,坐在酒楼上将那酒菜一个人吃完,见天色将晚,便溜去一个从前常去的青楼了。
他去的青楼自然是相公堂子。刚进门就被龟公认了出来,招了两个涂脂抹粉的少年赶着侍奉。又悄悄问道:“吴爷,还是从前那般吗?”
吴隽白净的面皮上少有的闪过一丝羞愧之色,点头道:“正是。你知道一向喜欢年纪大些的。”
那龟公笑着说:“明白。明白。年纪大些的,人长得硬朗,知道疼人的。”
旁边两个少年都讶然望了吴隽一眼,在龟公的警告下,立即收敛了神色。吴隽硬撑着,只当自己脸皮厚,劝自己不要在意。
少顷服侍他的人来到房间,抬头让吴隽看清相貌,不过十六七岁,长挑身材,吴隽讶然道:“怎地不是思然?”
那人便低声回答道:“回爷的话,思然年纪大了,这行做不下去了,回乡娶妻生子去了。”吴隽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空落落的。
那人见状,忙说道:“小的叫梦枕,在这里做也总有一两年了,必定能把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吴隽淡淡点了点头:“倒也罢了。”
少顷两个人在床前坐定,脱了衣衫,坦诚相对。吴隽看了看梦枕结实的胸膛和颀长的身材,先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这里,有那种药吗?”
梦枕会意,问:“是爷自用的吗?”
吴隽便红了脸:“蠢材!自然是你用的那种。”
梦枕笑道:“少顷爷便知道,梦枕是不需要用药的。”看吴隽脸色转黑,忙又说道:“想来爷问这个必有深意。赶明我帮你问问楼里,也就是了。”说着,轻轻抱住吴隽的腰,在他耳朵旁边吹气:“且让梦枕服侍你,爷便早早安歇了吧。”吴隽闷哼一声,两个倒在床上,纠缠成一团。
当夜房中不知道有多少销魂的声响传出,约摸月亮都沉了下去,声响才慢慢住了。吴隽身心疲倦,沉沉睡去。那个叫梦枕的相公悄悄披了外衫,出来对龟公说:“他要那种药。”
龟公冷冷说道:“他要,你就给?莫不是做的糊涂了,连你自个儿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梦枕惨然笑道:“如何会不记得,何况他要了来,还不知道要往哪个相好的身上去用呢?可见也是个痴情的。我如何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龟公摆摆手道:“你知道什么?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不见得光的,谁知道他派作什么用场?你切莫不可坏了规矩!”
梦枕诺诺称是。
第二天,吴隽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昨夜一起狂欢的那个男子笑盈盈的看着他,对他说:“爷醒了,可要先喝碗粥?这是爷昨夜说起的药,千万要收好,莫让人知道了。”
吴隽睡得有些迷糊了,接过药,随口说道:“你叫什么?”
梦枕眼眸中落寞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笑着迎了上去:“梦枕,爷,我叫梦枕。”
吴隽走出青楼的时候,面带犹豫,心神恍惚,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挥袖子。一个小玉瓶子无声无息从他袖子里滚落出来,滚到了楼下的阶梯上。
吴隽终于松了一口气,解脱般的离去了。他走的太心急,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一个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龟公见左右无人,忙将那个玉瓶子拣了起来,藏在袖子里,跑去楼上嘲笑梦枕:“你看清楚了吧。软脚虾一个,根本就是扶不起来的主儿。无怪乎喜欢被人压在身下。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违了楼里的规矩?自己想想好,该怎么跟主人解释吧。”
梦枕的目光冷峻如剑:“我自会跟主人解释。不消你操心。”
龟公便悻悻的回过头去:“不过是主人捡剩下来的,又装什么高贵!你若好,自然能派了大用场去,也不至于被派在了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