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王安石有没有僭越,赵顼已经明摆着不让王安石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本来事情差不多了结了,赵顼也懒得去责罚下臣,偏偏王安石平日里嚣张跋扈,积怨太多,这件事便引起了群臣的公愤。
枢密使文彦博第一个不肯买账,字正腔圆说道:
“陛下,张都知在内宫侍奉三十余年,所言并无过错,王相公此遭确是越了规矩。”
王安石气愤不已,对赵顼道:“臣自备位两府以来,上元节从驾,都是于宣德门西偏门内下马,那时门卫怎不禁止,独本年闭拒不许入门呢?”
文彦博只冷笑扬言道:“臣在仁宗朝为相数十载,自来从驾观灯,都是于宣德门外下马,王相公想必当真是不畏天变,不法祖宗,不恤人言,连这人臣礼法也不要守了么?”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正是王安石为变法向赵顼呈上的谏言。文彦博历经三朝,多年为相,在朝中威望,可与前朝宰相韩琦、司马光比肩,如今又身为枢密使,掌管军政大权,素来是赵顼敬重之人,他这话一出,霎时间众口一词,都说此事不可姑息。
王安石脾气贯来暴躁,指着文彦博道:“文彦博!你别只针对我一人!”
赵顼心下是袒护王安石的,转而问参知政事冯京道:“冯参政素来守礼,可知王相公有无逾越之举?”
冯京乃是仁宗朝时的状元,朝中素有声望,奈何却与王安石不同心,只含糊道:“官家见笑,臣年岁渐长,下马仪制何如早忘在脑后,记得亦有在门外下马时。”
他这话无异于泼王安石一盆冷水,文彦博又道:“本官为何要针对王相一人,熟忠孰奸,难道官家和众位同僚不会分辨?”
赵顼虽然心里袒护王相,眼见态势如此,只得道:
“今日上元佳节,诸卿在此争论,难免伤了和气,祖宗旧制如何,一时也说不清,不如明日一早将此案移交开封府审理,也可还王卿一个清白。”
为示公允,赵顼又道:“此事不可徇宰相意,开封府当尽公勘之。”
王安石又揖道:“岐王殿下与臣一并骑马入宣德门,还请陛下明察。”
张茂则即便昏了头,也定不会对赵颢发难,此事针对王安石一人,便更显猫腻,赵顼来明事理,连忙问太监阎守懃道:
“岐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