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去哪?”
卫凝头皮发麻,仲以晴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是给她的感觉竟比之前见到的每一个鬼怪都要可怕。
仲以晴拉着卫凝的衣服,歪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卫凝,声音甜腻,话尾拖着长音:“姐姐,你们要抛下我了吗?”
卫凝使劲拉动衣襟,仲以晴身体晃动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想法。
衣角在仲以晴手中攥的很紧,她眼角微红,眼泪在眼角打转,嘴唇抿的很紧:“姐姐,你跟楚公子是抛弃我了吗?我们不是一起的吗?你看仇姐姐他们关系多好。”
卫凝眼皮跳的更加厉害,挣了好几下都没把衣服拉回来,索性放弃不拉了,看着仲以晴,难得软了态度哄孩子似的说:“哪有,之前不是看你太累了让你好好休息吗?”
“骗人!”仲以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卫凝,之后立刻又换了态度笑嘻嘻的说,“姐姐,你是鬼吗?鬼可不能跳那个井,会‘砰’的一下,化成灰哟。”
卫凝心中暗骂,信你才有鬼,女鬼指望着她帮忙办事,怎么可能挖坑让她跳?不过……女鬼为什么自己不出去?
“姐姐不信?”仲以晴凑到卫凝面前,“反正你都死过一次了,何必再去跳进去冒险,不如……”
仲以晴话未说完,眼球突然瞪出来一半,猩红的舌头伸的老长,猝不及防的在卫凝脖子上舔了一下,卷着一些血痂带回嘴里砸吧砸吧:“果然好吃呢。”
卫凝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好像被施了法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仲以晴张大嘴,对着她的脖子咬下去。
卫凝只希望这姑娘的牙齿不要像黑影手里的武器,轻轻擦一下都疼得死去活来,然而她的期望很少会成为现实,就像她活着的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卫凝双眼猛地睁大,疼痛像决堤的洪水顷刻间涌遍全身,她咬紧牙关想要挣脱,可身体没有一处听她使唤,像是个木偶般任由他人为所欲为,不消片刻,原本就冰凉的身体更加冷的刺骨。
灵魂……也是可以死的吗?要是再死了会怎么样?
活着的时候意外来的太突然,卫凝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上了天,直到现在才真的感觉到,原来死亡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这是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眼前不会有亲人朋友,不会有遗憾不甘,满心都是凄凉和无助,还有之前一直缭绕在心头不曾消散的寂寞。
原本就是个孤魂野鬼,现在连鬼都做不成了。
卫凝疼的浑身颤抖,连近在咫尺的仲以晴都看的不真切。她认命的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辈子一直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倒霉,明明出口就在身后,竟然就这么成了别人的食物,真是笑话。
仲以晴如同一头猛兽,狠咬住卫凝的脖子一动不动,只等到猎物没了反抗之力才会开始撕咬。
卫凝意识逐渐模糊,四肢却有了知觉,但她早已无力去做什么,身体软软的倒下去,脖子从仲以晴口中脱离了出来。视线归于黑暗的前一刻,她看见一道红光在眼前闪过,没入仲以晴额头,随后叮一声,好像听见铜钱落地的声音。
要么有大鬼来将这些小鬼都吞了,要么有没见过的高人出现收了她们这些小鬼,管他呢,不过,可怜了楚瑜被她霉运拖累。
***
容安城地处江南,这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就连京都发生政变都没有影响这里丝毫。
新皇当政不久,怕朝纲不稳,怕民意不顺,故而尤为重视江南发展,所以改朝换代之后,容安城竟是影响最小的一个地方。
容安城里向来安稳,除了城主家的傻儿子没事儿喜欢出来找茬以外,还算是一片祥和,城内繁荣景象一改京都的奢靡,无论从街边装饰还是到百姓衣着,但是看着都觉得清新。
江南除了鱼米著名以外,再有的就是酒了,容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酒肆数不胜数,最为出名的当数位于城东的至清楼。
每日开张,香醇的酒香能飘得老远,将周围居民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只是这个酒楼有一个奇怪的规定——无论在至清楼买多少东西,付账的时候只收铜钱。
至清楼分为上下二层,一层大厅里坐着的一些或外地慕名而来或城内下了工的散客,二楼则是包房,供给一些达官贵人使用。
向来座无虚席的至清楼近日却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酒还是那个酒,客人实打实少了一半多。
寻常人或许发现不出关窍,若是找个道行颇深的和尚来瞧瞧,就会发现酒楼的二楼不知何时来了个女鬼,整日坐在二楼屋外的栏杆上,盯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卫凝实在是无聊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那个吃人的秘境里走了出来,再醒来时便到了这个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