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夏放弃了。
白溪在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又是搬凳子又是倒茶水,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文钧斜了斜唇角,抽出扇子摇几下,冷嘲热讽道,“有些人啊,就是欠收拾。”
白溪的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硬是挤出一个笑来,“对,以前是我不好,谢谢文钧及时拉我回正途,我才有了现在的觉悟。不如这样,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当忍则忍,只要平安过了今天,过去的仇怨,再慢慢报。
文钧拈起杯子,在手中把玩着,目光紧紧盯着白溪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有生之年见到白大小姐低头认错,我没做梦吧?”
白溪差点被他的话噎死,气得杏眼圆瞪,“行,你就继续小肚鸡肠吧,永远不给我改邪归正的机会好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真想改邪归正,谁拦得住你啊。”
白溪现在的脸色不能更难看。如果她会功夫,马上就把文钧灭了口。
没有人比文钧更讨厌。
他们两个人在拌嘴,锦夏则拉了下谢天鸿的手,“三哥,这边有文钧,不会有没事。你去赴宴吧,不要让其他皇亲国戚等急了。”
谢天鸿说:“等这边的事完了,我带你一起赴宴。”
他想趁此机会,把锦夏介绍给众位皇族,仪式什么的,以后再补办。
锦夏说不动他,就没再多言。
白溪闻言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茶杯,催促着,“三哥,举行宴会的大殿,我去过几次,路熟得很。你放心过去好了,等会儿我带锦夏找你。”
只要谢天鸿不在,锦夏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白溪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文钧,制住锦夏,他就不得不缴械投降。
她的想象是美好的,可惜,事情没有按照她想象的方向走。
谢天鸿根本不搭理她,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她犯过太多错,用一辈子补偿,都不能改变谢天鸿对她的印象。
如果这么僵持下去,一会儿皇后开始审问,他们就会看到毒哑了的小娇,到时候,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了。现在这次机会,是白溪孤注一掷的一局棋,绝对不能输掉。
锦夏和文钧必须要哑掉,谢天鸿不走,这件事就办不成。实在不行,就给谢天鸿也喝一杯茶,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把该死的人都处死以后,再找人给谢天鸿医治。假如不能恢复,白溪也不介意。大不了守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
白溪冷静下来,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慢慢考虑,如何做到毫无破绽地哄他们喝茶。
像他们刚进门时那样做,肯定不可以,因为突然转变对他们的态度,很容易让他们产生戒备心理。
思索良久,白溪收起方才的笑脸,换上一副债主来讨债的表情,一身的傲气,仿佛一张嘴,就会从口中流淌出来。她拨弄着衣袖,冷冷淡淡地说:“皇后姑母最闻不得他人口中的气味,我看她现在心情不佳,好心来提醒你们,让你们喝杯茶清清口气,你们却不领情。罢了,随你们的意。你们都不怕惹皇后不悦,我又何必杞人忧天。”
以前没听说过,皇后有这个习惯。
锦夏跟谢天鸿对视一眼,心中不免疑问。他们三个人,接触皇后的次数不多,都不了解皇后的喜好,不知道白溪是不是在唬人。
一杯茶而已,小事一桩,问题是,背后有没有阴谋。
先前是劝他们喝茶,现在还是拐着弯儿要他们喝茶,会不会茶有问题?
文钧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端起茶杯,慢悠悠来到白溪身前,向前一送,勾起一抹笑来,“白小姐,我闻着你的口气也重得很,不如,你先喝一杯清清。”
白溪哪料到文钧会来这一手,一时间有些慌乱,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瞟。她僵硬地笑着,推开文钧的手,“我喝过了,不用再喝。”
“可是,你的嘴巴一直很臭啊。”
他说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白溪脸色铁青,目光快要杀人了。
“我的嘴巴臭不臭,用不着你管!”她挥手一推,茶杯扫到地上,撒得到处都是。
几滴茶水,溅到一个银质的花瓶上,眨眼功夫,淡黄色的液体变成了黑色。
茶水有毒。
文钧敛起笑意,收回手来,“白小姐,你给我们喝茶,是想毒死我们?”
白溪心虚地后退几步,嘴上仍是强硬,“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不该死?”
“我该死,我承认。但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谢天鸿,怎么也要谢天鸿死?”
“我……我没有要他死,茶里的毒,根本不致命。”话一出口,白溪惊恐地捂住嘴巴。她这么回答,无异于承认,毒是她下的。谢天鸿知道了,更不会对她留情。
白溪已经失去最后一次机会,再留下来,不会有好下场。她瞅准一个空闲,夺门而出。现在逃走,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如果不逃,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锦夏的手突然空了,片刻之后,谢天鸿出现在殿外,拦在白溪面前。
有些仇、有些怨,是时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