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灯影瞳瞳。
云镜居前堂里,白溪端坐在正北面的椅子上,手放在桌上,嫣红的手指甲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连续的咚咚声,在深夜中分外阴森。她近乎绝美的容貌,在朦胧的灯光下不甚分明,眼睛一眨,修长的睫毛拉出一道扇形阴影。
白溪说:“听说你回来,我早早过来找你,已经等好久了。”
“你找我?”锦夏跟白溪关系尚未恢复,一直没有什么往来,她突然到此,估计没什么好事。
“对,谈我们的交易。”
锦夏记得,白溪曾经拿秋娘的供状做交换,要锦夏离开景王府,当时锦夏虽然没有直接表态,却把供状收下了。若是按照经商的规矩,这就是答应交易了。
白溪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三哥不会放我走。”
白溪手臂一扫,桌上的杯盘滚到地上,摔得粉碎,“你个贱女人,出尔反尔,不配拿三哥做挡箭牌。”
锦夏说:“就算我走了,三哥也不会娶你。”
“你怎么知道!”白溪恼羞成怒,面目狰狞,恨恨道:“我知道了,是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狐媚了三哥,让他跟你发誓,不娶我对不对?锦夏,你就是锦夫人养出来的骚货,你们两个都是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狐狸精!”
锦夏的性子温软,不喜争斗,遇到事能忍则忍,即使在上一世被白溪害得葬身虎腹,也不曾有过报复的念头。但她有原则,骂她伤她都可以,她唯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伤害她的亲人朋友。一旦触到底线,她会毫不留情地反击。
“你现在给我和我娘道歉!”锦夏声色俱厉。
“呸!两个贱货,有什么资格要我道歉。”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溪的右脸迅速冒出一座五指山。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冒出凶光,恨不得一口咬在锦夏身上。“你敢打我!你以为你打我,你们两个就不是贱货吗!”
啪!又是一记耳光。
这次,锦夏换了一只手,用的力气,跟上一个耳光相当。现在白溪的双颊上各有一个巴掌印,非常对称。
白溪咬牙切齿地瞪着锦夏,扬起手来,就想打回去。手挥到一半,她竟收了回去,古怪地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抢了三哥的心,就能占到上风?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今天不还手,还要让你跪下来给我磕头。”
锦夏向门口一指,“我没兴趣跟你闲扯。如果你来,是因为上次的交易,那么,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毕竟上次的事,的确是我没有做好。但是,如果你是来找麻烦的,那么,请你立即离开,侮辱我和我娘的话,我可以装作没有听见。否则,后果自负。”
白溪扫了她一眼,不屑地说:“好啊,我现在就走,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什么!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三哥把秋娘接到京城后,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联络上秋娘。我要她做一份假口供,让你误以为自己跟三哥一样,生父都是皇上。我以为这样做,你就会远离三哥,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不顾人伦纲常,用色相迷惑三哥接你回来。今儿晚上,我听下人说,秋娘全家都死了,你们就去找了紫裳公主。我想,你们一定知道秋娘的话是假的,可你们不知道的是,秋娘在上次跟我见面的时候,亲口告诉过我,你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
锦夏没有考虑白溪的话是真是假,情急地抓住白溪的衣领,连珠炮似的发问,“快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我该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白溪厌恶地推开她,慢条斯理地整好衣领,斜睨她一眼,傲然道:“你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真是不讲道理。”白溪指着自己红肿的脸,一步步逼近锦夏,“你自己看看,你下手多狠,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锦夏没说话,在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虽然是锦华夫妇把她抚养长大,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恐怕不比锦夏多多少,若不然,不会再三叮嘱她不要跟谢天鸿有肌肤之亲。紫裳公主常年囚在公主府,最多知道女儿送到相府抚养,在公主府外面发生的事,估计一件也不知晓。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秋娘,全家都死了。
如果秋娘在死之前,把锦夏的亲生父母的名字告诉了白溪,那么,从白溪口中得到答案,就是最快的方式。问题是,白溪真的知道吗?
就在这时,锦夏听到谢天鸿的声音。
“白溪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