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愣神之间,手上多了件东西,低头看时,却是一只绿莹莹的玉镯套在自己手上,镯子满翠通透,翠色艳丽,质地细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楚楚知道,古代镯子的意义可不一般,连忙把玉镯往下撸,“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马夫人亲热的握住楚楚的手,“一只镯子算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儿,你带着好看就成了。一只镯子换个俏生生的女儿,我才赚了呢!”
早有妈妈摆上了红色拜垫,马老板马太太双双坐下,张妈妈过来搀扶楚楚至拜垫前,事已至此,楚楚再推辞似乎就是不识抬举了。
楚楚于是落落大方跪下三叩首,大礼参拜干爹干娘,“女儿见过干爹干娘,给爹娘请安,祝愿干爹干娘福体安康,万事和顺,合家欢乐。”
“安安,安咯。”
这一正式参拜,马老板也递了见面礼给楚楚,却是代表马家人身份徽章,一块方寸大小,雕刻着浮马图案的翡翠玉牌,穿着银链子,楚楚看着像条项链,说声谢谢干爹,接过来顺手挂在胸前。
马夫人见楚楚如此珍爱,笑意更甚。拉起楚楚就不放手,非得留饭不可。楚楚想起此行目的,不免神色黯然。
马夫人早年夫唱妇随,跟随丈夫闯荡四方,方挣下眼下的家业,虽然个性爽朗,却颇为精明,一眼看出楚楚有心事,笑而发问,“哟,小女儿家家,干嘛成天苦着脸,有什么事情告诉爹干娘,自有爹娘替你做主。”
话送到嘴边,不捉住那是傻瓜,楚楚起身一福,说明来此的目的,马夫人十分爽快,“老爷,你赶紧的派人去打听打听,如今我们是亲家了,亲家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一定要一管到底。”
马老板乐呵呵的,“这还要夫人吩咐,我昨天已然想到了,早托了长风镖局的当家孙掌柜,他已经派人打听去了,想来今天应该有回音了。”
楚楚连忙起身福一福,“谢谢干爹。”
马夫人笑着一牵楚楚手,“谢什么,都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亲热的问些楚楚家里的情况,说什么让楚楚有事别客气啦,一切自有干娘干爹担待等等云云。
说话间,就有妈妈来报,说是饭菜已好,问夫人宴席摆在哪里。
马夫人爽快地招招手,“就摆在大厅之上,张妈妈,你先去叫上家里所有下人前大厅拜见小姐。”
马夫人的热情让楚楚有些手足无措,“干娘,这个仪式能不能往后移移?您看,女儿今天来的匆忙,赤手空拳的?这。”
马夫人笑着挥挥手,就有丫头脱了推盘进来了。揭开红绫子,满盘子小银裸子。
随着马夫人近的大厅,楚楚也记不得到底有多少人给自己磕头,反正一声声小姐小姐的,耳朵都麻了。
一盘银裸子都由张妈妈发放,说是小姐赏赐。
一桌子饭菜只有楚楚与马老板马夫人三人享用,楚楚原本以为会男女分桌,不成想,马老板家似乎不讲究这个。
食不言在这里似乎也不成话,马夫人整个席间都是笑声不断的,看来马家男尊女卑并不严重,这倒损了许多的麻烦,如果她过分的一本正经,楚楚可受不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楚楚很奇怪,没见马夫人提起让楚楚见见马家姊妹兄弟,难道马家无儿无女?
这话却不能问出口,楚楚只是在肚子里转了转了就咽下了。
楚楚主仆回家之时,马夫人更是坚持用了马家的豪华马车送楚楚回家。一再叮嘱楚楚别忘了常常来家看看自己。
马夫人的笑颜真诚无比,似乎是真心要认楚楚做女儿,摸着手上玉镯,胸口的玉牌,或许是时机不对,楚楚无法高兴起来。
楚楚在惴惴不安中回到家里,楚楚不能与人分享自己的焦虑与担忧。
黄氏已经行将崩溃,她一会儿哭叫,“老爷啊,老爷!”
一会儿又念叨,“万两银子啊,我们如何还得清啊!”
要不就嚎啕,“天啊,我的命怎么如此苦啊!”
楚楚自己肝胆绞痛,还得强颜欢笑安慰与她,“爹爹明天一准会回来,继母您听话,去歇息啊。”
相比于足以让许家以及自己永难翻身的万两银子,楚楚更担忧包括爹爹在内的八条人命。
八条人命,昭示着八个家庭的破残。
唉,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是一种深深的煎熬,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
楚楚绝望的不烦想像明天会怎样,绝望的楚楚想起自己现代的父母,焉不知他们当初面临自己无法挽救的事实,是何等心情。
明知自己无法救治,他们却要倾家荡产,是怎样一种心境?
父母的绝望,自己的绝望,让楚楚再也绷不住了。
她将头深深埋在厚厚的棉絮里,咬着枕巾哀哀恸哭,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楚楚浑身颤抖,犹如风中凌乱的树枝。
又是一夜未眠。
泪水湿透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