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禹的短毛因为随手扒下的假发而乱七八糟地翘着,与他晃动的身体一同摇摆,他沉默几秒,开口道:“……所以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史蒂夫摇了摇头,他和余禹都坐在床边,面对着面,两个人正经地互相“交换线索”。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挚友的玩偶,于是在余禹的央求下,给了他。
“那你上一场游戏是多久前的?”他问道。因为余禹要求的一问一答,所以这次该他询问了。
“两天前,我们刚刚过的游戏。不过游戏场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的不太一样。”余禹此时拥有两只巴基,一只抱在怀里,一只横着放在腿上。
他一边和史蒂夫说着,一边整理着玩偶的头发,“你和巴基怎么分开的?一直没再见过面?”
“……”史蒂夫抿了抿嘴,压下因想到巴基跌落悬崖时的情景而引起的情绪,继续回答道,“他从火车上坠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艹,那你当时干嘛一副复杂的表情看我?”余禹提到这个就来气,就是因为这个表情,让他的思绪一路飞奔,从而因此自我暴露。
“……没什么。”史蒂夫不可能说他长年这个表情,也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经常皱着眉。当然他更不可能说出自己当时在怀疑,好友是不是交了一个年龄比较小的亚洲女友,“该我问了。”
他比划了一下衣服,问道:“那你见巴基的时候,他是穿着蓝色的作战服吗?”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棕色的裤子。”
“嗯,没错。”余禹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于是就转身爬上床。
“你之前说的,通过游戏场的人可以逃过死亡的事是真的吗?”史蒂夫沉吟片刻,抬头问道,然而却看到余禹跪坐在床上,把巴基的玩偶一左一右地横躺到床上,留下中间区域,供自己睡觉。
“……你这是做什么?”
“准备睡觉啊。”余禹奇怪地看向史蒂夫,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顺便回答他的问题,“是可以逃过死亡,但是玩家只能获得一定的寿命,在寿命将尽前,还会再次进入游戏场的。”
他话音刚落,史蒂夫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被窗外传来的惨叫声打断。
他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灵活地越过余禹的床,站在窗边,就着窗帘的遮拦,往外看去。
窗外的月亮很亮,将医院周围的景色照的一清二楚,自然也能看到医院周围涌动着的棕色浓雾。
超越常人四倍的能力,让史蒂夫可以清晰地闻到从浓雾里飘来的血腥味,以及隐隐约约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让他忍不住怀疑这雾的颜色,会不会是鲜血被稀释后而染上的。
“不用在意,是之前跑出医院的那两个人。”余禹波澜不惊地脱掉小洋裙,准备换上医院准备的病服,“未能激活游戏的人,游戏会通过那片浓雾抹杀。”
虽然已经知道了余禹是男生,但是看着那身粉色的裙子,以及他因为化过妆而显得女性化的脸,史蒂夫还是不自在地歪歪脑袋,移开了眼睛。
“你永远不可能拯救所有的人。”余禹从史蒂夫之前带领一群人的领导模样,推测他可能是一个集体责任感很重的人,他以为史蒂夫的沉默是因为懊恼没能救人,于是宽慰道。
他将粉色的带子绑在手腕上,多缠了几圈,抖了抖胳膊,确保病服宽大的袖子可以很好地遮住带子,而不会因为他偶尔的动作而露出。
史蒂夫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个原因。他作为参加战争的士兵,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拿起余禹扔给自己的病服,背对着他,脱下了美国队长专属的服装,露出了坚实的上身。
余禹倚着床头,流氓一般地吹了吹口哨,差点把红着耳朵的史蒂夫“吹”到卫生间换衣服。
“算了,不闹你了。”余禹欣赏了一会儿史蒂夫的身材和他的窘迫,耸耸肩,下了床,跑卫生间卸妆去了。
他随便用水洗了洗,直起身,对着镜子巴拉几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略微有点柔和,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属于男生的脸。
走出卫生间后,余禹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史蒂夫震惊的表情。他砸吧砸吧嘴,晃了晃右手的带子,略显得意:“变脸神器,女孩的化妆品,你值得拥有。”
说着,就钻进了那个被两个巴基围绕的被窝。
“睡吧。”史蒂夫不知道该奇怪化妆品还是余禹摆放的两个巴基,于是就干脆不说话了,他道了声晚安,关上灯,抹黑上了床。
“嗯。”黑暗中,余禹带着鼻音,回应了一声。
……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奇诡的游戏场、以及关于巴基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史蒂夫一直没能睡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因此当门外走廊刚出现微小的沉重金属摩擦的声音时,他就立马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