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在的躺下,又坐起来,“我在草丛里看星星看月亮,你在这看什么?”
“我想看看你,”他顿了顿,目光停在我脸上,“何时会被蛇咬。”
夏季的夜里不怎样安宁,此起彼伏的虫鸣非常吵耳,酒也喝完了,我没精打采的枕在酒坛子上,回头一看,却见邵爵还是站在那里,在这一个时辰里,他一步也没挪,连那根头发丝还粘在睫毛上。
我想了想,“小哥,你出去可不要说,不要说我在苍崖门。”
“你在外面杀了人吗?”我沉默中再次躺下,却听他又道:“我这三年不在江南,去了北方疗伤,这里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我说,如果觉得不能启齿就不要讲了。”
养伤,难道是三年前为救我而被穆怀春刺中的那两剑吗?我知道穆怀春下手果断,且又狠毒,但不知道会把人伤的那么重。
“你的伤都好了吗?”
“早就不能练剑了。”我一愣,却听他说:“手已经不方便拿剑了,我早已转练暗器,飞镖小刀有几分意思。”这一句没事,大概是安慰我的,看来这伤势真的是因为我。
院门外正走过几个丫头,我连忙喊道:“快拿好酒来敬英雄。”
他摆手拒绝,只道:“我在等我师父,片刻就走。”
片刻就走,重逢就是片刻罢了,连一点闲言闲语都不可能有,桂树下一个道士跑来,“师弟,师父叫咱们下山。”
我连忙撑起身子,拍膝上的泥,“我送送你。”待抬头,他不知何时已停在我面前,眉目比夜空还要清晰,他的手却滑过我耳廓,捏起一缕发丝,然后张开手心,里面是一只萤火虫。
他把它放在我食指上,低声说:“我走了。”
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跑上前去问:我害你不能提剑,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看到我就想把我往死里揍?
一起离开的道士回头看我一眼,“眼熟啊,是那个骆小姐?”
“是孪生姐姐。”
邵爵也变了,撒起谎来很像那么回事。
事后我听门生说,近来伏羲教越来越嚣张,暗杀了不少中原有名人士,有名人士又大多与各大帮派人物有些七大爷八大姑的牵连。
这一下触怒的是整个江湖,这次江湖盟商议后,便请眉君道人此次前来与骆生商议,看可否借苍崖门的名气倡引各大派作联盟,一起抗击邪教。
“这些人无非是想抨击别人,又舍不得损自己的兵,就以道义之理来说服别人,希望别人做了枪头鸟,自己就能躲在暗处,如果讨伐败了,责任也不必自己独担,更损不了什么兵,倘若胜了,自然是享受荣耀了。”
小豆子含着肉包子不住点头,“娘,你是个论理大家。”
大家不敢,杂家我勉强算的上一个,我愤慨,是因为我知道按照骆生的个性一定会答应,面子啊面子,男人的面子天下无敌,果真,翌日我便得知,骆生遣人快马加鞭去回复了眉君道人。
自那以后,反对并歼灭魔教,成了苍崖山庄的头等大事,但我唯得苦笑之嘲笑之,这着实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盖,还自我催眠,说味道真香啊。
江湖盟得了八大派鼎力支持,便邀约座谈,计划如下,八大门派各派出一名弟子,一共八人,组成先遣队,前去寻找伏羲教的主坛,再回中原,率众人直捣黄龙,听起来这么简单,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骆生:“观此魔教,自远疆起,在三年内延至江南左岸,所到之处民不聊生,我们身负重担,必须拯救苍……哎小福,你听见我说话没,坐起来坐起来。”
夜半三更的,我隔着门对骆生道:“我拯救苍生?谁来拯救我啊!”
我自是高估了骆生对我的期望,他在门外熬了我一夜,原来并不是让我去拯救苍生的,而是让我拯救一下没带盘缠就出门了的苍崖门门生。
孟老三是此次江湖先遣队的一员,也着实是个笨蛋,千里迢迢,他居然两袖清风的上路,若叫其他七个门派看见,岂不会笑话苍崖山庄穷酸。
另外,明日山庄内所有的男子都要切磋武学,庄中唯一不是男子的是我,唯一不会使剑的也是我,我是闲人一个,在骆生看来,这种挽回面子的送钱行动,当让我拿下,重点是我扛不住当时困意,无奈答应了下来。
翌日天朦胧,我刚跨上白马,小豆子便举着惊香剑前来,死活要陪我同行,说是外面有危险,要掏心掏肺陪我生死与共,我心道送一把盘缠而已,算不得大事,带上他是可以的。
谁知刚答应下来,他就双手托腮,举起小肉脸,眨巴着眼睛,“等会儿路过街口,给我买串糖葫芦呗。”
一路北行,很快就出了浔阳城,走在了郊区,马走的不快,直到日落西斜,我们才穿过没完没了的树丛,到了江水南畔。
江滩茫茫一片白,霞光从对岸延伸到眼前,渔舟往来,沙鸥点水,真是梦境美景,而对岸正有一队人马同行,马上身姿均是挺拔,衣摆随风飞扬,全是有为青年。
原来我们晚了一步,先遣队已经渡过江,到了对岸。
小豆子:“娘,怎么办。”
我策马狂奔,“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