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坊司,依然是三楼的那间琴房,待到侍女们送来茶点,他便将她们都清退出去,不一会,茗歌身着一袭粉绿的纱裙款款走了进来。
蓝莹儿盯着茗歌,眼睛盯直了。
上回她不知道茗歌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那时对茗歌更多的?是好奇,而此刻,清楚了茗歌的?身份,她的心境就不一样了,更多的?是痛惜。
还有她想重查父亲案子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了。
她对父亲并无印象,只知道父亲在她两岁后就从河州回到了京城,自此天各一方。她之所以会到京城来查父亲的?案子,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而现如今,她觉得不光是为了母亲的遗愿,更是为了这位血脉相连的?姐姐。
倘若父亲是冤死的?,那还活着的?姐姐,能否将她救出深渊?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蔓延,她突然便觉得热血沸腾,她一定要从王炎伦那里找到玉玺,然后跟皇上提出这个愿望。
这般想定,她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茗歌正在朝她福身施礼,她看向温宸,在想要不要认亲,但见温宸迎视她的目光,似乎是揣测到了她的心思一般,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目前不是认亲的时候,她得有十足的把握能保得住自己才能认这个亲,不然,她若是出了事,谁又能来救出姐姐,谁又能为父亲主持公道。
父亲在河州任知县几?年时间,河州百姓对父亲的?拥戴和认可,那是假不了的?,还有但凡是与父亲有过接触的?人,无?不说父亲是一位清正廉洁且才华横溢之人。也正因为此,她觉得父亲一定是冤死的?。
琴室里就他们仨人,气氛有点沉。
茗歌道:“温大人,请喝茶!”说着拿起茶托,将茶盏递到温宸面前,接着又托了一盏茶给蓝莹儿。
温宸啜下一口茶,这才开口低声道:“茗歌,今日我来,不听你抚琴,便是有要事问你。”
茗歌嫣然一笑:“奴家知道,温大人想要问什么,只管说便是,奴家自会知无不言。”
温宸唇间染起一抹笑:“当真是知无不言?”
茗歌点头,又是一笑:“自然是当真。”
温宸瞬间将笑容敛住,手指往茶盏里沾了水,再往茶案上写?下两个字,玉玺。
茗歌看着这两个字,愣了会,旋即轻笑一声道:“温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奴家不过一贱奴,又哪能知道这个?”
温宸习惯性地看着蓝莹儿。
蓝莹儿的心很沉,脸色有点难看。
温宸一眼便看明白了,茗歌在说谎,她当真是知道玉玺的下落,最起码,她知道王炎伦有玉玺这桩事情。
他道:“茗歌,你务必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然则,你也会有危险。”
茗歌又是愣了片刻,而后摇摇头:“温大人,奴家真的?不知道。”
蓝莹儿着急了,开口道:“你在说谎。”
茗歌沉眸看向蓝莹儿,转而又一笑:“这位公子,奴家没说谎。”
蓝莹儿道:“你脸红了,就在你看到那两个字时,你脸红了,并且你发了愣,这说明你知道这个东西,你很紧张,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话。还有……”她目光掉在茗歌的?手上,“刚才温大人说话时,你把茶盏递错了。”她拿起手边的青花瓷盏,“这个茶盏是你的?。”
茗歌大惊失色,脸色更加红了。
温宸目光紧肃:“说吧!说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这事……”他耳朵动了一动,能感觉到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这事已经被皇上盯住了,他逃不脱的。”
这个他,自然就是王炎伦。
茗歌沉默了半晌,手中的绢巾一直在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指间转动,“好吧!奴说。”她拿起蓝莹儿的那个杯盏,一口将里面的茶汤饮了下去,以平定自己紧张的?情绪。
蓝莹儿却在她脸上看出了一份绝决的表情。
茗歌低声道:“那东西在奴这里,与王大人无?关。”
蓝莹儿听着只觉得脑子一轰。她本以为姐姐与玉玺有关,却没想到玉玺就在姐姐这里,如此一来,那姐姐怕是性命难保。
温宸问:“又如何与王大人无?关?”
茗歌道:“那东西本来就是一位客人留下的?,一直在奴家这里,后来不小心被王大人看到。”
温宸:“那位客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