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见洛金玉许久不说话,又哽咽起来,小声道:“咱家这一生,仅有之欢愉、唯一觉得老天待我不薄之处,就是能与你在一起。若是你移情别恋,也就罢了……”他说到此处,略停了片刻,心中默念一句“才怪”,这才接着道,“可若是,为了那也不知何时发生的虚无缥缈的缘由,咱家还不得冤死?不是为了吓唬你,咱家是真活不下去了。”
洛金玉又沉默一阵,最终还是道:“对不起。”
沈无疾心中登时一紧,却又听他接着道:“此次确实是我冥顽愚昧,我向你道歉。”
沈无疾辨别他话中意思,眼前一亮,问:“不和离了?”
“不离了。”洛金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如此,日后或许会有牵连你之处……”
“事儿还没发生,你倒是想得沮丧。”沈无疾转瞬便冷笑起来,不屑道,“咱家觉得,该想想如何不连累家眷的,不是你,倒是那些混蛋,他们才该好好儿琢磨琢磨,呵呵。”
总之,此次这笔他沈无疾险被休掉的帐,他是含着恨给那些家伙狠狠记上了!
他自不会怪洛金玉,要怪就怪别人,哼。
洛金玉又道:“可你也绝不可再干涉我的公事了。”
沈无疾顿时犹豫起来,不说话了。
“你怕我死,我怕你死。如今我不怕你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怕我死?这不公平。”洛金玉认真地说。
沈无疾:“……”
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
洛金玉道:“你若仍怕我死,那我也要继续怕你死。”
“……”沈无疾干笑道,“什么和什么?说些古怪话……多晦气,别说了。”
“你休得岔开话。”洛金玉道。
沈无疾深深呼吸,忽然“哎哟”起来:“咱家伤口好痛,是不是裂开了,你看看……”
“你不要耍赖。”洛金玉一本正经地说。
“哎哟,真的好痛……”沈无疾装作没听见,一个劲儿地叫唤。
洛金玉无奈,只得先给他瞧伤口:“没裂开。只要你别自己胡来,它轻易也裂不开。”
“痛。”沈无疾将脑袋轻轻挨着他,忧伤无比地道,“好痛。”
“本来说不定,如今已经好了,你自个儿非得胡来。”洛金玉摇一摇头,狠一狠心,道,“活该。”
沈无疾倒吸一口凉气:“竟说这话……”
“休得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先保证,你不再干涉我的公事。”洛金玉道。
见蒙混不过去,沈无疾只得不情不愿地举起三根手指:“咱家对天发誓……”
他心里却想:呵,咱家是不拦着你了,也看看皇上敢不敢不拦着你。咱家是傻,作什么出头鸟?下次就装作坚定地站你这边,实则唆使皇上来主动上前挨骂,总之你跟他是不可能割席的……哼。
总而言之,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洛金玉不再多想,可沈无疾琢磨来琢磨去,牙痒痒得不行。
想他沈公公何时忍得住吃这种闷亏?
他就不信了,这呆子忽然自个儿能想到和离去……
少不了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作的事!害他平白无故挨一顿板子不说,要紧的是,他被吓唬那一阵,是当真胆肠寸断。
沈无疾也不明着问,更不表露自己意欲报复的一颗心。
他面上乖巧得很,只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向洛金玉套话,将这段时日以来,有可能与洛金玉单独说上话的,全列进了怀疑名单里。
东厂自有套话的技巧,被问了个底朝天的洛金玉半点疑虑也没有生,沈无疾已大致全都明了了。
首先,展清水这蠢货,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不理他。
另一个就……呵呵。
沈无疾一掌拍裂了自家院中石桌,引来众人目光,他忙笑着对洛金玉道:“刚想事儿,手一下子重了,咱家赔,咱家赔。”
“……”
谁来赔,不都是赔呢。就怕房东见着家里东西总坏,若担心你有朝一日把他屋子都给拆了,到时不租给咱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