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沈无疾哄好,洛金玉想来想去,向他问道:“你这边,还在关注养怡署的后续吗?”
“自然。”沈无疾问,“怎么?”
“没怎么。”洛金玉问,“那儿可曾又作恶了?”
“倒是敢?”沈无疾轻声笑道,“你且放心,自上回把这玩意儿揪出来,咱家已往里下了眼线,他们再往别处搬,一举一动也仍在咱家掌握之中,哪儿还容得他们再那么丧心病狂?他们自个儿做了毒药自个儿吃也就罢了,一旦再掳人去试药,咱家一把火烧了他们那烂摊子。”
洛金玉听他说养怡署如今不再作恶,果真如君天赐所言,心里略微放松了些,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无疾倒是瞅着他这副神色,在心中盘算开了,试探道:“怎么着,你与那家伙谈过,知他冥顽不灵,倒想放过他了?”
“自然不是。”洛金玉长叹道,“总之,既养怡署且未再生事,我便先理其他的事吧。”
沈无疾好奇地问:“你又有什么事了?”
洛金玉正色道:“两淮巡盐使之争激烈无比,竟至今还没有定论,我想,这其中必有大的蹊跷。因此,我要去争这份差,我倒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花招好处。”
沈无疾:“……”
半晌,他轻咳一声,讪笑道,“养孤院的事你不管了吗?”
“说起这事,我都快忘了。”
洛金玉又是忧愁感慨地叹着气,说,“这得说到当初,我发觉养孤院有猫腻,乃是因为我在礼部捡到了养孤院的文书相关,前不久,我才得知,原来竟也非是巧合,而是礼部一位本来负责养孤院事宜的同僚,他愤懑于其中恶行,却又觉背后水深浑浊,担心惹祸上身,因此特意整理资料,放在我必经之处。如今圣上着我主理养孤院重整事务,准我要人手,但我其实也不善于这种事,便在与那位同僚长谈过后,举荐了他为主理,我只行督察之职。”
沈无疾轻轻地“哦”了一声,竟半分惊讶的样子也没有,只是取笑道:“看来,你这洛青天的名声,都知道了。”又道,“也罢,虽他有意拿你来背黑锅,可究竟也算是他还没丢了做人为官的良心,咱家就不骂他了吧。”
“我已经与他论过此事了。”洛金玉道,“倒也不是什么‘背黑锅’的说法,他信任我之为人,是对我的肯定,我亦一丝一毫都不曾后悔前后。甚至我还要替天下孤儿感谢他。只是,我觉得他勇气不足。若没有别人愿意担起此事,难不成,他就要虽然心怀正义,却仍旧高高挂起吗?”
沈无疾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金玉嗳,咱家的宝贝,你总是拿你自个儿去要求别人,可你怎么就觉得,天下人都能如你一样?咱家都做不到,何况那些个俗人。”
连带着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事儿,沈无疾干多了,半点心虚也没有,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我就是总想不明白,实则要讲道德守规矩也不难,怎么就做不到?”洛金玉郁闷得很,“又不是让人不要吃喝拉撒睡。”
“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别往牛角尖里钻,别将自个儿想出毛病来了。你啊,书读多了,想得也就多了,可这世上的事儿,又怎么是只要肯想就立刻想得明白的?那岂不人人都原地立成圣贤了?”
沈无疾柔声安抚他道,“总之,一切都在往好处走,这就很好了。俗话不也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你那胆小同僚,虽然胆小,终究还是存了良心,就算是把黑锅往你面前甩,其实也怕喻系事后回过神来,层层追究,他仍是有风险的,因此咱家也不说骂他了。你啊,就是指望着非得一眼就望到路的尽头,这就太强求了。”
两人柔情蜜意地依偎着说了会儿话,洛金玉好歹是暂时放下了那牛角尖,倒是沈无疾提起旧话:“刚你说两淮巡盐使这事儿,咱家觉着,是不是可以由咱家弄个靠得住的,不是那两边的人去争,你就别掺和了。”
嗳,这木头偏偏好这种热闹。
沈无疾光是想想朝上百官到时的神色,就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头疼。
这些都还好说,主要是,两淮巡盐自然是要去两淮地带。
洛金玉一旦离了京,就是东厂暗地里派再多的顶尖高手一路跟随保护,也终归是怕被人瞅着了空当下黑手。
巡盐这其中的脏污,绝不比养孤院的少。
洛金玉本来就是众矢之的了,再来这事,就……
洛金玉想了想,问:“你要举荐谁?”
沈无疾本也不知道这石头突然又要弄这事儿,因此是顺口说的,一时间哪能有确信儿,只道:“也不好敷衍你,你等咱家想想。”
“那你要快着,”洛金玉担忧地说,“此事已经争了一段时日,我怕哪天就定下他们其中了。”
“今晚上就跟你说,好吗?”沈无疾问。
洛金玉这才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