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如今看向群星时的心情很是复杂,行为也自相矛盾,一来他将这花痴骚扰皇上的行为给臭骂了一顿,二来,他鼓励向群星多去骚扰骚扰那姓君的病秧子。
为着这事儿,君天赐除了叫人送东西给洛金玉外,自个儿就不太出门了,怕被姓向的疯子缠上,着实是令人憎厌烦躁。
这些都且不提,且说先前沈无疾叫何方舟去刺杀曹国忠以试探君天赐一事,人是没杀成,反倒叫何方舟失了忆,可也并非全无收获。
据展清水那日亲眼所见,再加之向群星查来的信息,那日何方舟中的毒出处指向了养怡署。
沈无疾冷笑:“这不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向群星却摇头:“这有什么好露不露出来?他明面上自然还是要帮君家,要保曹国忠的命,因此从养怡署里拿出致幻药布置保护曹国忠,逢场作戏罢了。”
他不疯的时候,也是条理清晰、能干事的人,否则做不成五虎之一,也不会被沈无疾嫌成那样还得重用信赖。
“您若要试君天赐,其实咱家颇有句直言劝说,”向群星笑道,“他没什么好试的,您只当他是仇敌那样就罢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何必惦记着多他这么个朋友呢。以咱家对他之了解,他是个很刚愎自用、自视甚高的人,他就是真反君家,也不代表他就亲咱们家。”
沈无疾皱起了眉头,犹豫道:“你当咱家稀罕亲他呢?不过是觉得他这人疯癫,有时更胜过你。没和你说,上回咱家去处理一处邪神教众的事儿,遇上他了。如今回想起来,他当时大约也不是要与咱家为难,他像是真憎那些愚民,想直接把城都给灭了。细细想来,他好像也有些正义心肠,可却十分偏激过了头,那就与嗜杀的屠夫没有两样了,正义也就成了邪恶。因此咱家想着,若能是一边的,就多少劝着他点儿,恐他干出点什么叫咱家措手不及的事儿来。”
向群星又笑了起来:“沈公公可真是操心的命。不过咱家觉着,您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他呀,可看不起咱们阉人了呢,您若要拉拢他,还不如请洛公子出马。”
沈无疾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向群星急忙道,“还能是叫您平白戴顶绿帽吗?您也别总往坏处想,别的不说,洛公子能是那样人?”
“闭上你的臭嘴。”沈无疾仍然愤愤,斜眼瞪他,很是有几分霸气道,“休说咱家去叫他们相会,就是洛金玉自个儿想,你看咱家答不答应!哼。”
……
君天赐眼看着约好的风雨亭近在眼前,那道挺秀的白色背影也落入眼帘,他急忙叫心腹停下,自个儿从轮椅上站起,整了整衣裳,揣好用来扮风流的折扇,冷冷瞪一眼小声提醒自己别真扇风否则会病倒的心腹,提着抱了一路的糕点,笑着朝亭子里走去。
“子石。”
洛金玉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面色平淡地对君天赐颔首行礼:“抱歉,冒昧邀你出来。”
“一点也不冒昧,我荣幸之至。”君天赐少有笑得如此真心开怀时刻,忙又问,“你等了多久?抱歉,我出门时遇到了些事儿,耽误了些时候,还望你别见气,别下次不邀我出来了。”
“无妨,我今日无事。”洛金玉虽着实不太高兴这人不懂守时,竟比约定好的时间晚到了快半个时辰,但他如今身怀重任,只好忍耐着要教人道理的一颗心。
君天赐又道:“府里多是些俗物,不好拿来污了你的眼,可这厨娘做的糕点乃是一绝,我就特意叫她做了些。绝没有毒和药之类的,你放心食用,你若不放心,我也能如今就当你的面,每块掰一小点为你试毒。若你仍恐我先吃了解药,我——”
“大可不必。”洛金玉忙道,“君大人不至于此,洛某并无此等猜疑。”
“唉,你就是没有,我才不放心。”君天赐道,“我是自不会对你下毒手,可外面总有些人盯着你,你还是小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