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件事说起来像“贼喊捉贼”、“监守自盗”,但东厂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且还干得不少,其实也不稀奇。
何方舟便依据以往经验,制定了计划。
无外乎扮成外来人,先想好要祸水往哪引,接着迎头干便是。
前面尚算顺利,可当何方舟来到曹国忠面前,正要动手的时候,本来披发垂头、看不清面目的曹国忠抬起头来,张嘴对着何方舟便吐出一股色彩艳丽的浓烟来,何方舟始料不及,虽及时后退几步,可还是吸了些进体内,一时间便觉头晕脑胀,两眼冒星,竟不知是何等迷雾如此厉害。
何方舟甩了甩头,将手上刀一提,又要动手,却惊见曹国忠居然用力一扯,生生将拉住他的大铁链子从巨石、墙壁上扯了出来,两手一掰,更是将锁铐掰开了!
曹国忠不是功力尽废了吗?难道这不是曹国忠?
可何方舟匆忙看去,却又分明是那张熟悉的脸。
“呵,何方舟?”曹国忠开了嗓,声音也耳熟得很,“别来无恙啊。”
说着,曹国忠目光一厉,面容狰狞,手背青筋迸发,利甲冒出,朝着何方舟扑了过来,“将耀宗还来!”
……
何方舟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屋子里。
他觉得头疼,不由呻吟一声,捂住了额头。
趴在一旁睡着的年轻男子听到声音惊醒过来,急忙道:“方哥你醒了?别碰伤口。”
何方舟疑惑地看着他。
男子的相貌说不上很俊,可很干净,是叫人看着很舒服的样子,也叫何方舟一见他就觉得有股从心底里出来的亲近感。
展清水一叠声地问:“口渴吗?喝点水?喝了水,我再给你拧个毛巾擦擦脸。”
何方舟接过他端来的水杯,抿了两口,把杯子还回去。
展清水又去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
何方舟慢悠悠地擦了擦,将毛巾拿在手里,望着面前这年轻男子担忧又热情的面孔,终于没忍住,问:“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
展清水专注地望着他,本来嘴角含着笑,此刻逐渐地凝固了起来……
“啊?”展清水最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怎么样?何公公怎么样?”
曹御医刚给何方舟望闻问切完,展清水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唉……”曹御医先叹了一声气,把展清水给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究竟是如何?曹兄给咱家个准话!”
曹御医又想叹气了,憋着道:“展公公别急,曹某不是叹何公公的气……唉,罢了,是曹某的私事,在此不提。且说何公公,综合展公公与何公公所言,昨晚他发癔症,大约是中了菇毒一类。曹某刚也从何公公昨日的衣裳上寻得了些许粉末印记,得带回去仔细查验,才好知具体是什么菇毒。”
他叹气,却是为了他自己。
经过那位沈公公的“报恩”,如今他恍然已打上了宦党的烙印,这几位公公平日里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去了太医院都点名找自个儿,别人他们还不稀罕,一说起来口必称“曹兄”,生怕“曹大人”不够亲热,再就是将自己夸赞上天,什么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妙手回春、医者圣心……
害得他在御医院里坐立不安,都不敢与同僚对视,生怕从中看出更多鄙夷。
沈公公这艘贼船还真他大爷的上去了就下不来……唉!
那还都就算了,要紧的是,这些个太监真是不分轻重缓急,真拿他当自己人了,这何公公怎么看都是因为不好说的事儿受此重伤,他们倒也就这么大剌剌找自己了!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任何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辛密!
“那他怎么失忆了?”展清水担忧地问,“也是因为这菇毒吗?这菇毒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