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早也担心先生老迈辛苦,西风又年少,他自己则一是没空,二也着实不是下厨的料,便聘请了附近一位邻居每日来做做三餐。
明先生饭也没得做了,确实清闲,却闲得不舒坦,总想找点事做。
他教书育人了大半生,出门散步时寻得了一家不大不小的书院,与院长一番交谈,试了一堂课,就地上任,平日还能把西风拎去旁听学习。
总之他已经基本不指望那俩逆子了,索性把西风当乖巧亲孙儿养,嗐。
当然,逆子是逆了些,做父亲的还能如何,不过就是将他原谅,且还要多多慈爱关怀……
“多吃点儿。”明先生望着沈无疾,叹道,“你这都……”
他犹豫一番,望着沈无疾那着实说瘦了也亏心的神采奕奕的脸,轻咳一声,“多吃点好,多吃点。”
他也颇多感慨。
自沈无疾当初出事到后来,他对这小儿子的心性有了很深的一番新认识。
就不说别的,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如沈无疾一般,自云巅跌落下来,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的?
吃完饭,西风利索地收拾碗筷去洗,沈无疾夫妻二人正要起身,忽然间明先生叫道:“我有一事想和子石说,既月儿你也在,也一起参详参详。”
两人便坐着不动,看向他。
“我这些日子在清霜书院授课,中有一学子,他交上的作业册里夹了一张没烧完的残页,上面隐约可见些字,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像是写了子石和那位展清水公公的名字。”
明先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册书。
沈无疾问:“你这书放哪儿?裤腰带上?”
“……”洛金玉看一眼沈无疾。
“看咱家做什么,他才奇怪,裤腰带里搁本书?”沈无疾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好像觉得很好笑。
明先生认真解释:“我平日并不如此,今是唯恐残页再受损伤……”
“那你拿个信封装着不就好了?”沈无疾问。
明先生:“……”
洛金玉蹙眉,低声道:“书院里一时没有信封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这就是大事。”沈无疾轻笑道,“好端端的残页烧一半,夹到了孩子功课里,偏偏这孩子的老师还是咱家的亲爹,这世上有这么赶巧的事儿?”
他伸手接过明先生手上的书,翻开看夹在里面的那残页,笑着道,“也不知是哪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跟咱家玩这一套遮遮掩掩的,哄傻子的把戏。”
“阿嚏!”
展清水急忙抬头看去,对上慕容不好意思的笑容。
展清水看着他揉揉鼻子,神态甚憨,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打趣道:“慕大夫自己怎么也打起喷嚏来了?”
“慕大夫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慕容笑着嗔他一眼。
两人对着笑了一阵,忽然又各自露出不自在的样子,急忙撇过头去,可又忍不住似的,悄悄地回过头来——目光又撞到了一起……
“阿嚏!阿嚏!阿嚏!啊啊啊啊啊!”
“……”展清水被吓了一跳,什么旖旎的氛围也没了,他火速低头瞪蹲在柜脚的傻子,“你干什么?”
“我打喷嚏啊。”耀宗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我不要针灸,不要大夫,你要让大夫扎我,还不如扔了我,我叫耀耀,住在东厂,求求你把我送回东厂,我哥哥会给你重金酬谢,呜呜……”
“……”
作者有话要说:养耀耀千日,用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