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院。
“小君大人这是也瞧着天气好,出来走走?”沈无疾满脸关切道,“晒晒也好,什么病气儿见着了太阳,也都没了。不过……小君大人格外体弱,也别晒久了,看看,这脸色怎么瞧着比平时还要白呢?嗐,可别得不偿失了。”
“此处又无外人,沈公何苦仍要客套?”君天赐淡淡道,“开门见山,这儿就是养怡署所在之地,沈公无需再往下查了。”
沈无疾也没料到他如此直接,沉默片刻,对西风道:“你过去寻人玩耍会儿。”
西风正要应,君天赐道:“不必刻意支开,只要沈公信得过这位小公公,就一起听着吧,我没什么不可。”
沈无疾又是一怔,想了想,带着些疑惑地笑道:“这是咱家最疼的干儿子,倒是和亲儿子一般,虽年纪小,却识趣机灵。”
“看得出。”君天赐道。
沈无疾又问:“刚刚小君大人所说……咱家却听不明白了。”
“我与沈公如此坦率,沈公又何必与我说些虚言,”君天赐恹恹道,“你我又都不是那些蠢东西。”
沈无疾笑了一声:“那还是咱家不对了,咱家先给您赔个不是。”便也直接起来,道,“东厂辖卫京城安危,近日来发觉有些人失踪……”
“暗娼是人吗?”君天赐打断了他的话,问。
沈无疾微微蹙眉。
君天赐又咳嗽起来。
礼部。
洛金玉问:“侍郎大人可是不了解此事?”
侍郎忙道:“正是,因此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你就别……”
“这就奇怪了,”洛金玉淡淡道,“下官再往下查,发现卖那‘凶宅’之人,乃是大人的远亲。”
侍郎:“……”
他的神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忍耐着仍在笑,道,“京城也就这么大,谁家都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子石你这话就说得叫我费解又惶恐了。这句话可保真,我绝对见也没见过那四千五百两。”
“下官并未说四千五百两是大人拿了。”洛金玉道,“下官只是费解,侍郎大人既在礼部就职,又与那房主是亲戚,京城就这么大,五百两的凶宅卖出了五千两高价,大人竟丝毫不知情吗?”
“是远亲。”侍郎忙道,“且那事又没经我的手,不归我管,我怎么就非得知道了……”他又忍不住道,“说起来,本官倒是也很费解,你从哪儿看的养孤院预支账目?此事好像不归你管,你负责的是皇室祭祀大典吧?”
“那个也有些账目问题,可我还未查完,因此且先不提。待我查完,自然会陈书汇总,递交司礼监进内阁稽问。”洛金玉平静地说,“大人勿要担忧着急。”
侍郎:“……”
本官一点也不着急!但本官很担忧!祭祀大典需皇上亲自主持,已经是油水最难捞、最难找出茬的了,所以在你官派文书下达礼部后,我们觉也不睡,千挑万选给你挑出这么个地儿,怎么你还能找出毛病?!
祭祀大典是皇族要紧之事,下面人糊弄谁也不敢糊弄皇帝,因此算是很谨小慎微的了。
可也因此,若在这事儿上挑出错来,罪也很大。
侍郎如何能不慌?
他此刻得知这事,就想赶紧飞奔去找尚书汇报!
“现在,我们先说养孤院的事。”洛金玉正色道。
侍郎急于脱身去找尚书,敷衍道:“子石啊,养孤院的事不归你管,说出去,别人难免要说你的。好在这儿只有咱俩,这事儿我就当没听过……”
“下官已经说了,上官您也听得很清楚。”洛金玉道,“若您着实没听清楚,下官可以复述。”
“……”侍郎也蹙眉了,道,“你非得本官说得直接吗?子石啊,这事儿不归你管,说出去,有些人要嫌你多管闲事的。在官场之中擅自涉足他人管理范畴,是大忌,你叫你同僚怎么想?说起来,你究竟在哪儿看见养孤院预支文书的?虽是同部文件,可偷看别人的,也很是不妥。”
“若非此事着实不归下官职责内容,下官便不是在此请问上官,而是如祭祀大典的事一般,直接递交司礼监进内阁稽问了。至于养孤院预支文书一事,亦非下官偷看,而是负责此事的同僚管理混乱,官部文书也可掉在地上遗漏,被我拾到。因此,下官回上官的问话,下官觉得,他应该想想怎么自省。”洛金玉淡淡道,“下官同时建议官部罚他一月俸禄,小惩大戒,以防他日后再如此行事马虎,酿成大错。”
侍郎:“……”
现在那厮就已经酿成大错了!文书掉哪儿不行,非得掉洛子石的眼睛前面去吗?!你他娘的把文书掉河里也比掉洛子石的眼睛前面强啊!
作者有话要说:君路尘和君若广(的尸体)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冷笑着把自己坟头的新鲜香烛分了一根给养孤院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