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曹御医那般的,是“异类”,非常的稀少。
因此,沈无疾说君天赐到了三十,连亲都没定,洛金玉便觉得有些讶异。
二则,洛金玉并不知道君天赐三十了。
君天赐虽然看起来病弱的样子,可模样很清秀,又瘦,反而看着显小。
洛金玉还以为他才二十出头。
只是讶异归讶异,洛金玉其实也没明白沈无疾拿这事儿说道,除了失礼之外,有什么意思。
洛金玉向来也没觉得一个人是否婚育能代表什么,可他察觉到,沈无疾似乎很拿这个当回事儿,实在也是没有必要。
洛金玉正要斥责沈无疾,就听到君天赐淡淡道:“沈公此言,我又不能赞同。好像我未曾成亲,就不能知晓夫妻之道似的。那我也不曾进过厨房,我去酒楼吃饭,难道就不能察觉出他们饭菜的味道是好吃,还是难吃了?”
他轻笑一声,又道,“或许是我多心,我似乎还觉得,沈公是觉得我至今没有亲事,是一件不好的事。倒也不是沈公一人这么想,大概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的人都这么想,可我却觉得,人非牛马,不该枉受驱赶。若能得心性趣味相投之伴侣,乃是人生幸事,若还未遇到这人,却要被俗世目光所驱赶,非得凑合将就,只为满足些身体欢愉,实在是一件再庸俗不过的事了。”
说完,他看向洛金玉,笑着问道,“子石觉得我这想法对或不对?”
洛金玉正要回答,沈无疾抢白道:“小君大人想多了,咱家绝无说您不好的意思。您说的自然没错,咱家绝对赞同。”
他含着与君天赐不相上下的虚伪假笑,越发黏得洛金玉紧了些,又道,“咱家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咱家运道不错,早早地便与金玉相识相知相许,否则,也不定要与小君大人一般呢。别说等到三十,就是等到四十、五十,若不是金玉,咱家也绝不凑合。”
两人对着看,对着笑,面上都再客气不过,可眼中、笑中、话中所含的暗斗弩张的意味,却彼此都心知肚明。
洛金玉隐隐约约有点儿感觉到气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他不解地看了看沈无疾,又看了看君天赐,暗道上次在梅镇,这两人虽也面和心不和,却好像不到如今这样……
洛金玉正在认真思索,便没来得及管住沈无疾。
沈无疾刚自觉落了下风,这下子立刻要追回来,君天赐已不说话了,他还要说:“小君大人这样洁身自好的,可是再好不过。这是和您才说,咱家平日里见有些人娶了好几房,可也瞧不起呢。私下里和金玉说,他也瞧不起,他说他这一生也是只爱一人的,认准了,认定了,就成了亲,再无多余心思。他还说呀,那些男人固然可恶,可那些上赶着给人做妾的,明知道人家有妻室,还眼馋着的,不是贱得慌,是什么呀?您说,是不是?”
洛金玉疑惑地蹙眉,并不记得自己与沈无疾讨论过这事儿,说过这等话。
君天赐的笑意渐渐维持不住了,好在还有那天生的笑唇撑住场面。
他沉默一阵,幽幽道:“是呀,子石说的话,哪有错的。若说起这个,我倒也想起些听过的事儿,那上赶着做妾的如何且不说,有些女子也着实可怜,非是心甘情愿,而是被那蛮横霸道的男子给仗势凌人,强掳去的,比逼良为娼好不到哪儿去,实在也是叫人心疼佳人。”
“……”
这下子,可是戳中沈无疾的痛处了。
他虽如今与洛金玉好着,可越是好,越是叫他心虚以往对洛金玉图谋不轨过的那些“不轨”。
虽说当时也没“轨”成吧,可是……可是难免做贼心虚,越想越虚。
“嗐!”沈无疾都已不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了,这是尾巴都被人摁在菜板上比划着要一刀剁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小君大人自个儿身子都虚呢,可别想太多,还劳心费力地操心别人,还是多操心自个儿吧。您还是先养好身子,别万一遇上了爱慕之人,身子却顶不住。”又掩唇吃吃笑道,“有些事儿,说出来也羞,要待您成了亲之后才知晓的……总之身子好些没错儿呢。”
君天赐听出沈无疾这话中嘲讽含义,亦不是被踩了尾巴,是尾巴毛被人给徒手扯秃了,他一时没说出话来,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撑着笑道:“有些事儿倒也无需成亲,怎么着,我虽体弱,却到底也还是男人。”
沈无疾:“……”
他不笑了,面无表情道,“您还是先治好您咳病吧,可别掀个盖头一时激动,先咳半天,把新妇吓着了,喜烛都要咳灭了。”
君天赐也不笑了,幽幽道:“是啊,咳病还是能治的。”
沈无疾:“御医神医都不缺,给您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看来难治。”
君天赐:“多少还在治,凡是病,大夫还肯治,就说明有得治,若大夫一开始就说没得治,那才是绝了。”
沈无疾又笑了起来:“呵呵。”
君天赐也笑了起来:“呵。”
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