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京城后,一切平静下来。
沈无疾自然不会将玄门牵扯的前后因果说出,省得多生事端。他对谁都只说人间事。
至此,关于梅镇一事,最终也算是有个面上过得去的说法,就各自都装傻了。
至于养怡署天堂水,皇上旁敲侧击地问询过,被沈无疾推搪一番,皇上也不好再问。
君天赐那边催过两次,逐渐就再没问过了。
深夜里,君天赐坐在烛下,仔细看着一封密信。
看完后,他将信纸对折,用烛火燃烧起来,随手扔到了地上,看向一旁饮茶的太尉君亓,问:“你当真相信,世上有不死傀儡?”
君太尉放下茶杯,道:“那村民亲眼所见。他所在村落亦有个传说,说百年前有一村女在山间救了一只白狐,白狐化为男子,与她结合。后来,那白狐离去,村女生下一只半人半狐的妖怪。而那村夫当日所见,亦正是半人半狐的妖怪男子与一村女模样的傀儡。
妖怪抓了那人与另一村夫,先杀一人,取血肉给傀儡饮食。那活着的村夫趁妖怪不备,挣脱绳索,打算杀了那傀儡好逃走,可令他震惊的是,他分明捅了那傀儡一刀,傀儡却没有流血,且他眼睁睁看着那伤口几乎是在瞬间就愈合了。”
他停了片刻,道,“天赐,此事听来是有些荒谬,可那村夫想必没胆子说这谎言。且我多方查证对应,终觉得此事是有可能的。更何况,那村夫还偷了妖怪焚烧剩下的炼制不死傀儡的密卷碎片……”
“那碎片也太碎了,前言不搭后语,就算是真的,我们要来何用?”君天赐淡淡道。
“无论如何,且先拿去养怡署那边研究研究也好。”君亓温和劝道。
君天赐觉得他脑子有毛病,但也没拒绝:“好。”
君亓又道:“若要此事事半功倍,少不了,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君天赐没兴趣问他是谁,神色恹恹地看着他。
君亓只得自言自语似的道:“据我所知,曹国忠当年私下里曾沉迷此道。如今想来,在这事上,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套问出些什么来。”
君天赐敷衍道:“哦,那你去问吧。”
……
自从梅镇回来,沈无疾自觉日日过的神仙生活,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畅快得意的了——皇上也比不过他!
说起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他的心肝儿宝贝洛金玉。
梅镇一事后,他这心肝儿可算醒悟到了那劳什子的复活秘法不靠谱,虽说也难过神伤了一阵,可究竟是不再执迷于此了,沈无疾再日日多哄些,洛金玉逐渐还是走了出来。
加之曹御医给洛金玉看病亦是尽心尽力,到底是御医,几贴药下去,洛金玉的精神头儿眼看着越来越好了。
除了以上那些,还有个原因……
嗐,沈无疾光是想想,自个儿都羞。
他那心肝儿自与他全然敞开胸怀后,便直愣愣的一头栽进来,赶都赶不走(当然,沈无疾也没赶过)。
白日里黏人,不光体贴周到,夹菜递物都是小事,连桔子皮都爱亲手给沈无疾剥了,一瓣一瓣地喂。
到了夜里,嗳!更缠人!
先还腼腆不说话,只悄悄地提早熄灯就寝,后来越发得了趣,胆子大起来,竟还有几次主动问沈无疾怎么还不熄灯休息。
嗐!男人!
沈无疾自然乐意效劳,与洛金玉一拍即合,蜜里调油,春宵苦短……
直到某日沈无疾意欲进一步作为,洛金玉方才惊闻:原来夫妻之事,并不止前些时日那样!
得知真相的洛金玉一时“消沉”,亦一时“消停”。
他虽不拒绝沈无疾求欢,亦会享受欢愉,却究竟是没好意思主动要求了。
而且在相当长的几天里不剥桔子了。
嗐,男人。
咱家稀罕你剥桔子?
咱家稀罕的分明是你的身子!
就是这辈子不吃桔子,咱家也得牡丹花下死,做个风流鬼!别指望咱家为了几口桔子就罢手!
于是,沈无疾白日里主动给洛金玉剥桔子,夜里什么金的银的玉的玳瑁逐一试来……
时光飞逝,又到了年关。
今年的沈府过年,可比往年热闹喜气儿多了,处处张灯结彩,大门都重新刷过一遍朱漆。知道的是他家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府有人成亲。
年三十,沈无疾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宫中侍奉皇上,逢迎达官显贵们,好容易等散了场,他还得回司礼监陪那群“无处可去”的光棍儿们吃喝一阵贺辞新年辞旧迎新。
——年底事儿多,沈无疾大半月都没空回家了,夜夜睡在宫中的值房里,炭盆虽烫,那被窝与他的一颗心,却凉得不能再凉啦!
好容易捱过来,今儿就能回去啦!
席间诸位大监们哪能看不出这人归心似箭呢,纷纷出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