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瞥着他脸逐渐红到了脖子根儿,神色也局促起来,知这呆子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由得噗一声笑出来,起身将人抱住,也不装娇了,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揉搓,低声道:“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你可别被逗这一下,又不愿意与我亲热了。”
沈无疾近来新爱上了捏洛金玉的耳垂玩儿,这人别处都没肉,可耳垂上却颇有些软肉,照相学来说,是有福之相,沈无疾瞅着就心生欢喜,恨不能再将这福气揉更多些出来。
洛金玉也不反抗,虽羞也由着他动手,只是嘴里正经道:“既说到了正事,就说正事。”
“你说啊,”沈无疾继续专心揉他耳朵完,道,“听着呢。”
洛金玉本想说“你这样我怎么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自个儿反驳自个儿道“又没堵着我的嘴,我怎么就说不得了?”,于是索性不说了,一面装傻充愣地享受着夫妻之间的肌肤亲热,一面为这样装傻充愣享受情|欲的自个儿而羞愧,一面向沈无疾说自己去寻宋凌之母的种种事。
事如洛金玉所料,宋凌的母亲在起初的故作冷淡试探后,终究还是露出了真心态度——只是有一件事超出了洛金玉的预料:她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胡璃的身世,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当时她尚不知道胡璃是设计导致宋凌道心陨落的真凶,她只以为是宋凌如今失势,宋千里便伺机接回了私生子胡璃。
那时为了宋凌之事,灵狐族颇受玄门诸派排挤侧目,她亦因此对灵狐族心怀愧疚,觉得是自个儿教子无方,又担心与宋千里闹翻之后万一对宋凌不利,令宋凌失去最后靠山,因此虽不情愿,她不得不也对胡璃一事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得知了这一切从一开始竟就都是胡璃设计的局——这一切都是宋千里这混蛋惹出来的风流债!眼见当年人人称誉的儿子被这对混账害成如今这不死不活、疯疯癫癫的模样,她如何不恨!
“你这么说,她就信了?”沈无疾问。
洛金玉摇头:“自然不是。只是一则她早有怀疑,二则,她说她要亲自查出真相,她此刻大约已经去到了呦呦山。”
沈无疾一怔。
洛金玉道:“她与我一起来了梅镇,刚刚藏身堂后,想必见宋千里那态度,心中已有了计较。待我确定是呦呦山后,她已先行一步去了那。此刻,大约她已在与胡璃和宋千里对质了。”
洛金玉垂眸沉默半晌,低声道,“她看起来很冷静,可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与痛苦。”
沈无疾忙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问:“又想起你娘了?”
洛金玉黯然点头,又摇头:“不光是我娘,还有胡璃的娘。胡璃所做这一切,起初又何尝不是为他母亲之遭遇而仇怨愤恨呢?我在梦中所见,他自小很懂事,很孝顺,他母亲亦很慈爱温柔。他母亲过世时,他亲手为母亲下葬,那时他年纪不大,又没有土铲一类工具,只能徒手去挖,山间泥土里多有盘杂粗糙的树根与大小石头,他挖了很久,手都挖破了,能见着骨头,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一边哭一边挖……”
沈无疾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知“母亲”一词在他心中极为特殊重要,与其说他在讲述胡璃葬母情景,不如说,大概他仍是在思念自己的母亲,甚至,他将那为母亲挖葬坑的胡璃看成了自己。
“可是,他错了。”洛金玉道。
沈无疾注视着他的满眼里都是温柔。
“他有母亲,宋凌也有母亲,被他算计牵连而死而伤的许许多多的人都有自己的母亲。”洛金玉道,“难道只有他母子要紧,旁人都是路旁杂草吗?他的冤屈就是冤屈,旁人的冤屈,就不值一提吗?”
沈无疾淡淡道:“世间许多人,其实都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