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你又回来了?”君天赐笑着道,“也罢,你随我去官衙,我们私下里说。”
“不去。”洛金玉断然拒绝,“我不是回来和你说私话的,我是来击鼓鸣冤的。”
君天赐叹了声气:“子石,你别纠缠,这世间的事儿,不是你纠缠就能有用的。”
“我无意与你废话。”洛金玉淡淡道,“本朝规矩,击鼓鸣冤,官衙必须受理,且立刻升堂,不得有任何借口搪塞。如今我已击鼓,不知如今梅镇是哪位大人坐镇,烦请立刻升堂受理。”
“本朝规矩,非奇冤大案,不得击鼓,否则要酷刑惩罚。”君天赐道。
洛金玉道:“梅镇邪神教众残杀民众用以祭拜,其受害人数多达百人之巨,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亡者尸骨尚在江流之下,这不算奇冤大案吗?”
周围众人听了,相互使着眼色,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没料到,那难缠的沈无疾好容易被赶走了,这姓洛的书生却如此不识好歹、不知死活,单枪匹马又跑回来了。
君天赐又叹了声气:“子石,沈公此刻在哪?”
洛金玉道:“他不在这。”
“那事儿就难办了,”君天赐幽幽道,“若你固执,非得纠缠此事,便是梅镇上下的敌人,届时必然激起民愤,乃至于民变,别的不说,杀你是肯定要当场杀了的。虽我猜他也派了人暗中跟着你,可双拳难敌四手。”
他说话间,梅镇人已有动了杀心的,仿若盯上猎物的兽类,冷冷地看着洛金玉。
“自然,沈公公调来的兵还没来得及走,可是若他们护着你,这事儿就说不清了,”君天赐缓缓道,“你如今一介布衣,没有功名在身,沈无疾私遣兵将助你屠杀梅镇百姓,你说,这罪名,要怎么算才好?他本来不走,也就是个抗旨不遵。如今这样,往大了说,说是有拥兵自重的谋逆之嫌,也不是不能说的。”
“你无需吓唬我。”洛金玉冷冷道,“沈无疾不会私遣兵将助我,我就孤身一人在此鸣冤,你们若要在官衙门口杀我,尽管来杀,若不杀,就请立刻升堂,断我要鸣之奇冤大案。”
梅镇之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是想杀了这书生,也不怕杀这书生,他们杀的人多了去了,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可——他们还未曾在如此光明正大的场面动过手。况且,虽钦差贵人是自个儿这边的,但是难不成还真要当着他的面杀沈无疾的人?
他们虽有杀心,却一时没敢轻举妄动,只在继续使着眼色,偶尔窃窃私语。
洛金玉等了片刻,见鼓台子地下围着的人群不动,便将目光定定地投在身穿官服的当地官员身上,淡淡问道:“想好了没,究竟是杀我,还是立刻升堂?”
那官员不愿得罪梅镇父老乡亲,也不敢得罪沈无疾,急得汗流浃背,硬着头皮道:“洛公子,借一步说话……”
“我问你,是杀我,还是立刻升堂!”洛金玉提高音量,厉声道,“本朝律例,我击鼓鸣冤,就该立刻升堂,否则当地官员以怠职查论,就地免职。这位大人,你若再不升堂,这儿就再轮不到你作主,按照本朝律例,梅镇立刻由钦差大臣暂为接管——君大人,”他看向君天赐,“那你是要杀我,还是要立刻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