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无疾就要动手,却听见洛金玉虚弱道:“无疾,我没事。”
沈无疾顿时顾不上这妖道,赶紧扶住洛金玉:“你可吓死咱家了,叫都叫不醒,怎么了?”
洛金玉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探入自己怀中,不由得愣住了——他竟果真摸出一块剔透的玉石令牌来,只是令牌上所写的字并非中原文字,亦非洛金玉所知的任何一种上古书文字样或异域字。
“刚刚我失去知觉这段时候,可曾有人靠近过我?”洛金玉问。
沈无疾摇头:“咱家虽被这妖道点了穴,动弹不得,可担心他伺机对你下黑手,一直盯着你呢,眼都没敢眨,一解穴,就立刻过来了,绝无旁人近你身。”
那“妖道”真虚子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洛金玉手中令牌。
洛金玉回想起梦中所见所闻,那玄门道者们各有不同性情,可为着看热闹,都对他很是热情,再三挽留他多待几刻,但洛金玉不明事态究竟真相,又惦念沈无疾,便拒绝了。
那些道人们亦不强留,只是那位青竹君说送他一块令牌,今后他若想回玄境之中,便将令牌放在枕下,自然入眠即可。
洛金玉本见这玉石珍贵,有心推辞,可转念想起母亲之事,暗道无论如何,且先留下这机会,便再三道谢,暂且收下,留待日后事了,归还便是。
“观主,”洛金玉回过神来,见真虚子神色,瞧出些端倪,便问,“敢问观主可是认得这令牌?”
真虚子点头:“洛公子适才入了神游,想是见到了些故人?”
洛金玉道:“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说是我前世故人。”
“……”沈无疾痛心疾首,欲言又止。
真虚子微笑道:“此令牌乃浮门信物,想必赠它之人已和洛公子说过如何使用。”他见洛金玉点头,又道,“那老道就不多说了。老道刚刚已为沈公公念了些经文祈祷,他牙暂且不疼了,若再有异样,再来观中找我便好。”
洛金玉忙道:“多谢观主。”
“举手之劳。”真虚子道。
沈无疾牙也不疼了,要问的关乎邪神一事也问得差不多,洛金玉与沈无疾不多待,就此告辞,出了道观,上了马车,往梅镇回去。
一路上,沈无疾念念叨叨,无非旁敲侧击,怕洛金玉着了歹人的道,成了迷信之人。
洛金玉耐心地听他说完,道:“可我确有奇遇。”
他将自己梦中所见说了出来,又拿那块玉石令牌道,“我不懂看珍奇,你见多识广,且看这物如何?”
沈无疾其实第一眼见着这令牌,心中已很是讶异了,如今拿在手上,翻来覆去仔细观察,更知此物绝非凡品,就是皇宫大内,也不定有此好玉。
但他如何愿意承认,哼了一声,道:“咱家库房里许多这东西,能拿上百个给你打水漂玩儿。”
洛金玉看他眼神微妙,便好笑道:“这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说真心话。”
沈无疾哼唧了一阵,终于说了真心话:“这东西倒着实是少有的好物,不说这玉温润,没半点寒意,也不说它这剔透没半点浊丝,就说这手艺,竟毫无雕琢痕迹,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宫中巧匠也很难做成这样。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也不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洛金玉道。
沈无疾顿时道:“你都不知?那这必然是胡乱写的。”
洛金玉见他说得极其认真,不由失笑:“我不知的,就是胡乱写的?我虽读过几本书,可论起宇宙洪荒,广袤之大,我所知的,不过沧海一粟。”
“不管。”沈无疾颇有几分孩子气地道,“你不知的,那就是乱写的,你可是状元,状元能有不知道的?”
洛金玉无奈地笑道:“我还没考呢。”
“怎么,你若应试,没把握拔得头筹?”沈无疾问。
洛金玉闻言道:“我自然有把握,只是还未考,就先不说了。”
沈无疾逗他:“你这下子倒是不谦虚了,刚刚那谦虚之人是谁?”
洛金玉坦然自若,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之学问不过学海一滴,这是实话,若我参加春闱,必有把握赢得头筹,亦是实话。我不自傲,亦不会不自信。”
他说这话时,没有半点不自在或扭捏作态模样,一切都极为自然。
沈无疾含笑看着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担忧。
欣慰于洛金玉此刻模样似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酸楚担忧则是因他时刻记着曹御医的那些话,既心疼好端端这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生生被折磨成那样,又害怕洛金玉如今表面像没什么,背地里其实越病越深。
唉,还是得早日解决梅镇的事,将这人带回京城,给曹御医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