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庐艰难道:“所以……唉……虽然你也是男人……但……唉……怎么说……都要脱裤子的……我寻思着……我是没亲眼见过太监……唉……但……应该会挺难看……唉……我在说什么……”
洛金玉的脸越发红,眼神却逐渐疑惑,问:“为什么要、要脱裤子?”
明庐一怔,问:“哈?”他也傻了,半晌,问,“不是,你先说,你觉得洞房是做什么?”
回想起前不久沈无疾那热情缠人的亲嘴,还有那铁箍一般拴着自己腰的手,那滚烫的面颊,洛金玉面红耳赤,哪里说得出“耳鬓厮磨、相拥入眠”这样的话来。这种闺房秘事,哪能在他人面前说?
洛金玉只好用“你分明知道,何必多此一问”的眼神看着他。
明庐却觉得自个儿压根不能知道这书呆子脑里所想,追问道:“你说。”
他怀疑这傻师弟以为洞房就是盖棉被聊天。
虽然也这么大人了,居然不通人事到这地步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放在洛金玉身上想想,好像又不足为奇呢。
“这种事,怎能说。”洛金玉被逼无法,恼羞道,“总之我知道。”
不,我觉得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
明庐再度深深呼吸,道:“我不和你说了,你让我自个儿冷静一番。”
和这傻子说是没法儿说的,还是得去找沈无疾打一架。他暗道。若沈无疾执迷不悟,非得纠缠洛金玉,就把那厮打死算了!
洛金玉不知他所想,只以为他是不愿接受,心中黯然,却没多话,仍是点点头,离开了。
沈无疾与洛金玉兵分两路。
洛金玉去找师哥说提亲的事,沈无疾去找勉强也算他“师哥”的何方舟……炫耀。
何方舟含着慈爱中带有震惊、震惊中隐藏对洛公子神智担忧的笑容,揣着手,静静地听沈无疾单手叉腰在那说:“嗳!这事儿可吓着咱家了!大清早的,带着一筐子花——他亲手拾的,你看,都还带着露水呢!”
说着,沈无疾又将那篮子一个劲往何方舟面前递,恨不能塞进何方舟眼睛里去,一面苦恼叹气,“这么多!不知拾了多久,衣裳都湿了,他还浑然不觉,一问,就说是因为咱家喜欢花。你说这……咱家能说什么?这读书人,木头似的实心眼儿,愁得咱家,嗳……”
何方舟仍旧微笑不语。
沈无疾叹息又叹息,蹙眉道,“总之的,那人就缠上咱家了,非得让咱家与他结亲!咱家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事儿呢,可真叫人为难。”
何方舟心道,大概也是唯一一回了,毕竟像洛公子这样思路与审美皆清奇如此之人,想来世间并不多见。
虽然对沈无疾那点子心思早就知道,可何方舟从没觉得沈无疾能成过,毕竟怎么看,都像是沈无疾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给自己找一件做不成的事儿罢了。
他沈无疾是生得模样不错,是有权势,可性情怪异,还是个人人嘲笑的太监,寻个攀附权势的庸人也就罢了,偏偏心比天高,竟瞅着洛金玉这样实实在在照着书上所写“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而生的高傲才子书生。
若非何方舟足够了解沈无疾,他都要怀疑,是沈无疾拿翻案的事胁迫了洛金玉,做了某种交易。可再想一想,就算沈无疾昏了头这么做,可洛公子哪是会为此屈服的人呢。
想来想去,何方舟觉得洛公子大约是在牢里受刑时,伤到了脑子。
沈无疾继续在那说:“咱家可不愿意着呢!”
何方舟静静微笑,看他吹牛。
“可他一个劲儿缠着,咱家又能怎么样呢?”沈无疾为难得要命,“又怕一挣扎,撞伤了他。他不就仗着咱家心软?嗳。”他说到这里,斜眼瞥着居然不出声附和的没眼力见的何方舟,心中极为不满,“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想来你也体会不到咱家的心境,你又遇不到这事儿。”
何方舟这才开口,微笑着温和道:“自然。”
沈无疾瞪他一眼,皱着眉头,万般嫌弃:“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何方舟:“……”
曾也有人有意挑唆何方舟等兄弟几人和沈无疾的关系,便说到过诸如“沈无疾也没什么本事,偏偏最后坐了最好位子”之类的话。
何方舟自然没有被唆使到,这不必提,总之,如今他看着沈无疾,在心中叹道:就以沈无疾这样的性情,竟还能好胳膊好腿地活到如今,坐上最好位子,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本事有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