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看了眼关严的门,脱了鞋上床,解开床帐,将自己与皇上遮得严严实实,将声音压得更低:“人走了。”
皇上这才睁开眼睛,先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见她一脸嫌弃,便也故作嫌弃地扔开她的手,却被她踹了一脚。
两人小小打闹过后,皇后拽着他的手,小声道:“今晚好好的,你那样喝酒做什么?醉了叫人看笑话。”
皇上“哎呀”了一声:“能不醉吗?那群朕都认不全的亲戚,除了佳王,没几个省心的,话里话外地要坑我,不是想骗钱就是想骗权。都是人精,和他们多说几句话,我得短命。”
皇上愁眉苦脸地爬起来,盘着腿道,“这他娘的就是个坑,老子算是看透了。我要不和你说,你还当我整天享清福呢。我和你说,这群人,简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自打来了京城,天天都觉得有奸人要谋害我。唉,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我不想在你身边,我想回封地去。”皇后道。
“呿,别做梦了。”皇上道,“都这样了,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沈无疾帮衬着呢。你还别说,这沈无疾还真可能是最向着咱们的,毕竟你想啊,他也不能自个儿篡位做皇帝,是不。”
皇后白他一眼:“曹国忠也是太监呢,赵高也是太监呢,魏忠贤刘瑾都是呢。”
“嗐,怎么和你说不通呢?”皇上道,“是,那些人也是太监,可他们撞上傻子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到那地步?”
他缓缓道,“沈无疾要做的事,只要是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就让他去做。得罪人的是他,得利的是我们。没出事就罢,若出了事,就把他推出去,别人还不得说我比先帝英明多了?同样的事,他到死也宠信曹国忠,我却连着除了俩奸宦,我不得名垂青史?嘿嘿。”
沈无疾回到府中,时候还早。
他如今让洛金玉住在中院正屋,自个儿睡在偏房,此时他进院子,先看了眼正屋,见还亮着灯,心中犹豫着,脚已经朝着那屋走去。
他来到门前,停在那,踟蹰不定。
都怪西风那混蛋。
沈无疾心中暗骂,老子把他当亲儿子养,他成天拖老子后腿!
若不是西风瞎搅和,自己何至于早上朝着洛金玉发那无名火气?
洛金玉又会如何作想?
世人皆说阉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如今洛金玉亲眼所见,想必心中对阉人更多了几分嫌恶。
洛金玉本就不喜阉人……
就算如今的洛金玉处处恭顺,不过也就是为了个“报恩”,又不是当真回心转意喜欢上了自个儿这么个不完整的阉人。
呵,洛金玉自然不会一个阉人。
他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罢了。
外头还有卖身葬父的呢,洛金玉怕也不过就是为了这样而已。
沈无疾想来想去,想得心中黯然,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屋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推开了门:“怎么了?”
屋里的洛金玉刚忙着去捡翻倒在地的砚台,听到声音,抬头看向门口的沈无疾。
四目相对,沈无疾大惊失色。
他匆匆几步走过去,蹲在地上抓住洛金玉的手,急切道:“你哭什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