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久病多日,群医无策,薄暮酉时龙驭宾天,未及奠丧之礼,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谨遵先帝遗诏,奉太子左霖风为新皇,名号德宗,即日登基。”
“恭请新皇继位。”文武百官纷纷下跪叩首,同声一辞,气势震天。
百官之中,扶阳郡王拱手上前,哀婉道:“先帝驾鹤西游,还请皇上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话音刚落,众人皆异口同声行礼附和道:“还望皇上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左霖风身着缟素,头系白色抹额,怔怔站在父皇的灵柩前,一言不发。虽不曾开口,但他内心却早就难抑悲痛之情,一颗心被伤得支离破碎,原本就还没愈合的伤口上,猩红的鲜血淋漓醒目。
他知道玄宗帝对他并不满意,不过现在他成为新皇,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第二日,新皇登基仪式在含元殿如期举行,百官身着朝服,跪在殿外,等待新皇即位。
含元殿大门敞开,德宗帝身袭龙袍,头缀金玉发冠,身段凛凛径直走向殿内的龙椅。
“跪——”随着德宗帝傲然坐下,俯瞰群臣,司礼太监发出了第一声指令。
接着,殿外的文武百官纷纷双膝跪地,左手按着右手,行三叩九拜之礼。
面对着满朝大臣,德宗帝双目明亮似寒星,两道剑眉各排开一字,霸气四溢。
“兴——礼成——”
大礼已成,众人听令起身,肃立噤声,德宗帝接过传国玉玺,郑重宣誓:“朕今日登基,今后还望各位文武百官多多辅佐。”
百官拱手应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顷刻间,气势磅礴的响声萦绕在宫殿上方。
德宗帝即刻起身,颔首傲视群臣,话语轩昂:“秉承天意,今朕得先皇打下的江山社稷,全凭神灵眷顾,先祖保佑,而今先皇留下遗愿羽化仙去,朕登基之后,必将平定内乱外险,令国泰民安,万世永昌。”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含元殿外,百官喟叹之语响彻云霄,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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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后,德宗帝便命李文炳将尚颜公主送往城外突厥营地。
德宗帝与玄宗帝不同,他认为文乾曜是一把主心骨,失了他,左朝犹如断了一只手臂,况且,大丈夫本就应该舍小家,为天下。
接待会上,众歌姬杏粉面额上一点朱砂,水眸风情万种,欲语还羞,帐内奏响丝竹,歌姬们扭腰摆臀,尽显自己的娇媚柔美之姿,轻纱下方,腰肢倩倩若隐若现。
“这次多亏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本王全都满足。”颉利脸色酡红,拿着酒杯醉声道。
李文炳并未提文乾曜一事,他拿起案上的酒杯,恭敬地朝颉利敬酒,狡黠一笑:“君子皆爱财。”
“赏!”颉利含笑会意,随即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文炳见势,连忙又替他斟满了酒,他喜上眉梢,趁着兴头正浓,逢迎谄媚之语张口就来,颉利被他逗得是神采飞扬、心花怒放。
今夜灯火通明的营内营外,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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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半夜时分,一阵怒吼刺透了寂静的夜。
还未等颉利披上衣衫,慕放就已带着数名士兵冲进了内帐,将他团团围住。
李文炳应声赶来,一进帐,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哑然失色。
慕放怎么来了?
一日前,德宗帝继位,明面上他下旨将尚颜公主送出城去,实际上,他早就任命了刚刚痊愈的慕放,一行人扮成送亲队伍,悄悄混入突厥营地,等到突厥人掉以轻心之际,即刻生擒颉利等人。
然而这件事情,李文炳却并不知情。
帐内,几个领头的士兵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按住了颉利的背。
“带走。”慕放浩气凛然,正容亢色道。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你们胜之不武!”颉利奋力挣扎,两只粗壮的手臂眼看就要挣脱,外头的几个士兵见状立刻也冲上前去,死死将他扣倒在地。
李文炳敛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颉利被一群人强拉硬拽着拖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人走之后,慕放亦随即转身大步朝帐外走去,刚走到帐前,他的余光就瞥了眼在角落里苟缩着的李文炳。
一时间四目相对,寒气瞬间席卷李文炳的全身。
“李侍郎,请吧。”
慕放话里三分鄙夷,七分凌寒。
此时,角落里的人宛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便跟着走了出去。
——
颉利被德宗帝囚于大牢整整七天,这七天里慕放带兵从哈尔和林救出了文氏父子,一举拿下了东突厥的余孽。
三日后,文乾曜重归故土,历时三个多月,他再次站在文府门前,此情此景令他不禁热泪盈眶,心里顿时涌现千言万语想要和自己的女儿诉说。
首先发现文乾曜回来的是绢儿,清早正赶上她上街买菜,谁知她刚一踏出门便看见离家多日的老爷正站在大门口潸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