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文姻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给吵醒了,门口的下人们跑前跑后,似乎在搬什么东西。
“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她一头钻进被子里,试图掩盖外头的嘈杂,不过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她早已困意全无,这几日天天做梦,已经在神经崩溃的边缘,没想到现在好好睡个觉都比登天还难。
“小姐,小姐。”绢儿突然跑了进来。
小女孩的声音尤为尖,这几声“小姐”简直就像是用指甲生生划在黑板上一样,尖锐得能刺破她的耳膜。
“干嘛啊!”文姻怒火中烧,猛地从床上弹起。
“小姐。”绢儿吓得浑身一抖,继而又委屈地道,“老爷今日就要动身前往突厥和谈,小姐不去见一面吗?”
“和谈?去突厥!”
文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剧情进展的这么快,自己都还没过几天舒服日子呢。
嗖-她立刻起身就往大门口跑去。
“小姐,你还没有梳洗呢。”
文乾曜勾结突厥在剧本里是一个转折点,这条线要是顺下去了,那么后面的剧情可想而知,文姻已经能感受到颈间刀子的寒意了。
大敌当前,小命难保啊!
大门外,文乾曜正看着下人打点行囊,忽闻闺女惊慌失措的喊自己,循声望去,只见宝贝闺女连鞋都没穿,跌跌撞撞地冲自己跑来,他鼻尖一酸,心头一暖,两滴老泪差点就挂下来。
还是生女儿好,贴心。
文姻一路小跑过来,这文府极大,跑得她气喘吁吁。见他老爹转身望着自己,她二话不说直接开门见山问:“爹这是要去突厥?”
“正是。”
“大哥陪您一起去吗?”
文乾曜摇摇头,指了指门外不远处另一顶黑色轿子说道:“那李刺史随我一起。”
“李刺史?可是下州刺史李文炳?”文姻疑云满腹。
“姻儿怎知是李文炳?”
女儿确实博览群书,才识过人,不过文乾曜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知晓朝堂之事,女子干涉政事,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嗯…是先前大哥告诉我的。”文姻急中生智,拉了她大哥文子川拿挡箭牌。
“此事姻儿你不必再过问,为父不在的这几日,你要乖乖听你大哥的话,安安分分在家里养胎,切不可四处乱跑。”
“爹,那姻儿与慕少将军的婚事呢?”事关性命与幸福,文姻当然不会忘记这岔子事。
文乾曜见自己的女儿急匆匆的跑出来竟然不是为了好好与他道别,而是净说一些有的没的,即便身处六月,心里也猛地一寒。
“此事再议。”
还没等文姻开口争辩,老爹就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两道浅浅的辙痕。
这个老爹也未免太傲娇了点。
——
一晃眼就是两月,锁鸢阁前的百子莲都快谢了,远在突厥国的老爹一直没有消息,一开始文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后来渐渐也看得开了,毕竟她手伸不到突厥去,干着急还不如放宽心。
说得好听是放宽心,但她其实就是被某样东西给转移了注意力。
晴空朗朗,微微习习,正是郊游放纸鸢的好时节,再加之自从知道了慕放做纸鸢一事后,文姻便整日研究纸鸢,毕竟现如今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少得可怜,要想撩到这个汉子,还得从儿时的旧情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啧啧啧,想想都让人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已托人打听了消息,慕放在傍晚时分会经过菀萍湖,文姻特地从大一早就开始计划旁晚偶遇的事,为了保底,她还将慕放送自己的那只纸鸢也带了过去。
将军的脾气可说不准,万一动手,他总不能不念及儿时旧情吧,带着它也好“防防身”。
三个时辰过去了,文姻从站着等到坐着,又从坐着等到蹲着,望穿秋水,连慕放一根毛都没看见。
啪!一堆纸鸢被狠狠摔在地上,五颜六色的,像开了花一样。
“走!”文姻拉着绢儿咬牙切齿地扭头就走,意外瞥见远处桥廊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待这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才发现苦等了一下午的人,终于来了。
“绢儿,快把这几个纸鸢放起来,特别是那慕少将军送我的那只,放得越高越好。”文姻盯着前方那个愈来愈近的人影,激动的搓了搓小手。
绢儿[内心OS]:虽然看不懂,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时机掐的刚刚好,慕放刚走到岸边,仰头就见到空中忽然飞起的纸鸢,似乎是有点惊讶,少年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慕少将军~”文姻花枝乱颤一路小跑着过去,少年嘴角的弧度顷刻消失。
“慕少将军,你可让小女子好等呐。”文姻娇嗔着抖动双肩,就怕自己不够妩媚动人。
显然,慕放根本不吃她那套,即刻背起手抬腿就要走。
文姻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便刻意与他相撞,肩头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她便立刻做作地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