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将张静送到新学府学馆后面的宿舍里头一座四合院的正房里。这座四合院本来就是文瑞打算将来说服张静带着文祈和自己一起搬过来的,所以房里的一应用具在张静没办法注意到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被他安置的差不多了。
现下小心的把张静放到正房卧室里的大床上,文瑞才回头对文十四道:“你再仔细瞧瞧,要用什么药就用。”
文十四不多说话,直接上前继续给张静把脉。就觉得这么一会儿工夫,脉象平和了不少,好像已经缓过来了。站起身把床帐拉的开一点,阳光透过窗户直接照到床上,于是这次文瑞也看清了,张静的脸色明显红润了很多。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文十四又从桌上取过一个茶盏,把怀里荷包里存着的药丸摸出来一颗,碾碎了放到茶盏里;又从腰上解下常年不离身的玉葫芦,从里面倒了小半茶盏的酒;把酒和药混匀了,掐住张静下巴给他灌下去:
“张公子当无大碍,我又喂他服下这固元丹,少时应当就能醒来。”
“十四,依你看,他方才到底是……?”
文十四犹豫了一会儿,又看看文十一,这才回答文瑞:“爷,这个事儿属下实在不敢妄议,但依属下看,似乎应当同十一调查有关张公子身世有关。”
文瑞明白文十四的意思。
当初让文十一去查张静的事儿,就说的是查张静的身世。后来查出来很多奇怪的情况,自己并没有完全要求文十一保密,所以虽然对外肯定没人知道,但他们兄弟几个大概都有点数了。
文十四既然这么说,多半跟张静本身的异象有关。
文瑞挥挥手:“你们且先退下吧。”
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张静的一个巨大的秘密,文瑞心里暗暗叹息,就算自己再担心,也没办法直接就这样来问。眼下所能做的,也只有先等张静苏醒过来,看他身体感觉如何了。
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张静只觉开始的时候浑身灼伤般的疼痛,几乎快要支持不住;后来就有一股热辣的液体混合着某种清凉的味道进入了嘴里;再后来,身体的感觉舒爽了不少,人也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通体舒泰,所以他迷迷糊糊的还卷着被子打了个滚,引的文瑞凑了过来看。
但是等文瑞靠近,却发现张静脸色又变的不那么好了,而且更糟糕的是,眼睫轻颤,似乎挂上了泪珠。
这会儿张静已经从迷瞪里头清醒过来,眼没睁开,就先去喊他刘大哥,喊了好多遍,心里的猜测也就被验证了。
其实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有心理准备是回事儿,等它真发生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而且之前说了那么多次,但最后他刘大哥都没走,在张静的内心深处,就有点像那个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早就潜意识的把这种可能给刻意的排除了。
只是这次不像以前,就算他刘大哥之前什么也没说,就冲这次人走的时候身体那么强烈的反应,自己都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何况之前两人还讨论了好几次。
想到这些年来虽然不至于到朝夕相处,但也始终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离开,而且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张静心里就忍不住的难过。这种委屈,就好像小孩子被最信赖的亲人丢弃了一样。
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小,在灵堂上哭了三天三夜,最终是晕了过去才停下的。而现在,长大了,反而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痛快的哭出来,于是心里越发的难受。
文瑞不知道张静到底是怎么了,着急的不行,一脚踩上踏床,坐到床边,把张静扶了起来靠住自己,轻声焦急的问:“贤弟,醒醒,怎么了?是哪里难受么?”
被文瑞一叠声的喊,又轻轻的摇晃,张静的意识这才算正式转回到眼下。张开眼看了文瑞一下,结果眼睛里包着的泪水挂在睫毛上就往下掉,看起来比刚才还凄惨的样子。
文瑞就觉得自己的心都扭到一起去了,一把把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拍对方的背:“贤弟莫担心,无论如何,为兄就在这里。”
虽然本能的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似乎很有点囧,但是文瑞温柔的举动还是让张静渐渐的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文瑞怀里哭了个痛快,哭累了,这才又沉沉睡去。
文瑞至此才总算稍微安心。虽然张静突然情绪波动的原因还有待将来慢慢了解,好在眼下总算发泄出来,人应该就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