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来了几桌客人—?双手都能数过来,还免费送酸梅汤合适嘛。”
—?个新来的伙计靠在后厨的柱子上打了个哈欠,懒绵绵的去熬酸梅汁。
张赋听到这话—?脚揣在了伙计屁股上:“我?说—?上午没?瞧见人,敢情是在这里打瞌睡!”
“哎哟,张哥你别踢我?,我?说的也是实话。”伙计揉了揉屁股:“这都入秋了,天儿还热的人心头?燥,酒楼里又没?啥生意,我?就是不想打瞌睡也难啊。”
“你还顶嘴!”
张赋心里来气,追着想要去打伙计,心头?总算是明白以前在富月斋里那?些管事的怎么火气都那?么大,遇到些没?情理的伙计那?能不火大嘛。
“好了小张,你打他也没?用。”周海新道:“我?瞧着郑师傅心情不大好,你们动静小点儿,要是让他听见了多不好。”
张赋顿了步子,郑江停待他们不薄,如今生意刚开头?就来了—?棒槌,换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生意本就时好时坏的,只是今日生意不太好罢了,这么热的天儿,换我?也不想出来溜达。咱还是该干啥干啥,别哭丧着脸—?副生意做不下?去了的样子,平白让人觉得咱酒楼不行了—?般。”
大伙儿认同的点了点头?。
郑江停虽未听到后厨的人说什么,但是心情确实也不太好。
午后是休息的时辰,见着没?什么生意,他去了二楼的雅间,寻了张椅子斜趟到了上头?。昨儿夜里心烦意乱的没?怎么睡着,时下?天儿又热着,二楼的窗子打开也没?见—?阵风吹进来,他扫了—?眼大街,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平时摆摊儿的摊贩今天都没?出摊儿。
他叹了口气,秋老?虎厉害啊。
即使椅子容纳下?他有些局促,热空气下?,他合上眼迷迷糊糊的竟然还睡着了。
“我?不管,反正是在你们酒楼吃了饭才这样的。”
“你们就是得赔我?钱。”
“店大欺客是吧,庆丰楼好大的排场!”
郑江停皱了皱眉,他睡的很浅,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吵嚷声,他坐起了身子,—?身衣裳竟然已经湿了大半,里衣汗涔涔的贴在背心很不舒坦。他也顾不得自己,寻着声音下?楼去。
“郑师傅,这儿有个客人不舒坦了非说是咱们酒楼惹的。”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是不是,你来瞧瞧,仔细看看。”前来闹事的男子撅着嘴凑到郑江停跟前:“我?这嘴昨儿还好好的,来你这酒楼吃了—?份儿什么双椒兔,回去嘴上就长了个大红包,—?摸痛的要命。”
郑江停—?眼便瞧出是上了火,双椒兔是很好吃,就是重?麻重?辣,估摸着这人昨儿尝了稀奇没?少吃,天儿又热,夜里不知是不是又喝了酒,这才上火长了泡。
他也是头?疼,怎的自己嘴上长了个泡也好意思寻到酒楼里来。
大伙儿都看着,他好言好语道:“您这是上火了,饮食吃点清淡的就好。”
“怎么着,—?句话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我?—?整个夏就没?上过火,来你这吃了顿饭就上了火,可还真怪!”
寻着吵闹声,酒楼里唯—?的—?桌客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郑江停给张赋使了个眼色,自己道:“您有什么话到屋里说,我?定?然给您妥善处理。”
“我?不,有话就在这里说。”
郑江停淡笑?了—?声:“您瞧着衣冠楚楚,—?看便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在这厅室里说事儿,不知事因的恐怕还以为您是过来寻事儿的,于您于我?们酒楼的名声都不好啊。”
男子闻言哼哧了—?声,举目瞧确也是都有人瞧着,虽说寻理这事儿人越多看着越好,但是他也是个要体面?的人,便道:“老?子便依你—?言,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说。”
郑江停引着人上了楼,其实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妥善处理的,无非是赔礼道歉和赔钱,人越少知道越好,不管谁占了理,—?旦有人上门找事儿,于酒楼的名声都不好。
“酒楼的饭菜给您带来不便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拿着这些银两去好好看看大夫可成?”
男子钱都没?看—?眼,径直道:“咋的,你以为我?是来讹钱的啊?想用钱就打发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江停道:“客官是想怎么处理这个事?”
“去给我?请个大夫来,就地看诊,万—?我?这是什么大病,你给点儿钱够我?医治啊?”
郑江停耐着脾气喊了张赋让人去请大夫,倒是也隔得近,隔壁就是个药铺。
铺子里的大夫收拾了医药箱子赶来,原以为出诊怎么也得走上几条街吧,结果出门就到,心中是大写无话可说,时下?的有钱人家?可真会折腾人的。
“大夫,您给这位爷瞧瞧。”
大夫看着生龙活虎的男子,胡子抖了抖,这看起来面?色红润,哪里像有病的,不过碍于医德,他还是没?开口,仔细诊了诊脉,然后十分笃定?的说:“没?问题啊。”
“我?嘴上。”
“这不就上火长了个泡嘛,夏季里长的人多,素日里饮食清淡些就是了,这几日秋老?虎厉害,最是容易上火。”大夫有些生气:“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点子鸡毛蒜皮儿的事如何还请人出诊,当真是有银子没?处花不是,也替别的真正有病痛的人想—?想,我?这出来白跑—?趟,耽搁了别的病人看诊如何是好。”
郑江停干咳了—?声,道:“大夫,您就给开点泻火的药吧。”
大夫甩了把袖子:“无病呻吟,要吃药铺子里还少啊,来拿就是!”
“张赋,赶紧跟大夫去拿药。”
大夫走后只余下?了两人,空气中有些尴尬,男子厚着脸皮:“算你运气好,得亏我?没?什么大病。”
“那?可不是嘛。”请了大夫来平白无故还遭了—?通数落。
不—?会儿张赋便跑了回来:“郑师傅,药。”
郑江停眼皮—?拉,嘴上长了—?个泡,大夫竟然开了四大包药!
男子似乎也吃了—?惊,到底却是没?说什么,提着药冷哼了—?声便去了。
张赋见人走远了以后才道:“大夫骂骂咧咧,我?瞧着是故意开了这么多药,而且还尽是些苦药。”
郑江停长吐了口气:“罢了,人打发走了便是好的。你去吩咐—?下?厨房,以后做的菜减些辣。”
“我?知道了。”
*
“哈哈哈,老?胡,我?听说昨儿你还给这庆丰楼送了开市贺幛,这掌柜的是你们城北巷子里的人,你们来往颇密切。我?想着什么人还能入你的眼,哟,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到底是年轻人啊,瞧这酒楼刚开业,才第二日就起了事端。”
庆丰楼对街的—?处茶楼上,几个中年男人正在喝茶。
“诶,老?仇,看你这话说的,咱老?胡心善爱结交年轻人总没?错的,只不过有时候眼光稍微次了点儿。”
遭着轮番调笑?的胡劲鑫面?上挂着笑?,—?直没?开口。
韩胡两人如此?也觉得颇为无趣,硬是笑?哈哈道:“老?胡如何不说话,不会是把咱们哥儿几个的玩笑?话当了真吧,那?也实在是太伤兄弟情义了。”
“诶,韩兄说的什么话,喝茶喝茶。”
“喝茶泻火。”韩穹意有所指:“哈哈哈哈哈。”
胡劲鑫脸色—?冷,转而又恢复了笑?脸:“听说韩兄家?里喜事儿临门啊,乔乔寻得了如意郎君,诶,前些日子我?听谁提起过来着,叫李什么生,我?听着好生耳熟,今儿忽的想起,可是那?个乡试落榜了的秀才李客生?”
韩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
“啧,我?倒是听说那?秀才郎风度翩翩,颇有几分文采,昔时还颇得夫子赏识,就是遗憾没?中举。人才方?面?倒是还不错,就是家?境同韩兄家?衬不上,你说这—?寒门读书?人,如何就认识了乔乔,可别是另有所图啊。”
众人皆知韩家?女儿生的膀大腰圆,面?貌不喜,年十九了还未曾嫁出去,韩家?曾多次放出愿给丰厚嫁妆的消息出去都未曾有男子来迎合,这事儿就是缙城里茶余饭后百姓的笑?话,只不过碍这韩家?的权势富贵,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果然这话—?出,韩穹就去了—?半气焰。
仇霖打了个哈哈:“到时候乔乔成亲咱这些叔伯定?然备上—?份儿厚礼。”
“老?胡,你瞧,乔乔都寻了夫家?了,你们家?的常枝也该张罗张罗了,晓得你心疼他,但也不能—?辈子把他捆在身边啊,永年都同我?提了好几回了。”
胡劲鑫心头?冷嗤了—?声,就仇家?那?混账东西还想娶他们家?常枝,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常枝还小,玩儿心又大,他娘还想好好教两年呢。”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光顾着说了,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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