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眼下大家一起受罚,萧逸的心情瞬间明媚许多。眼见长安衣衫单薄,他想了想,拾起囚房中的所有枯草,高高的全堆到她身边。
“你干嘛?”毫不领情的一把挥开,枯黄的草叶混着碎末轻飘飘的飞散而起,长安不小心吸了几口,立刻“阿嚏”“阿嚏”的打起喷嚏来。
闷不吭声的捡回枯草,萧逸细致的把它们铺到她身后的墙壁上:“小心着凉。”
“我乐意!去去去你离我远点,想谋杀是不是?”好不容易止住喷嚏,长安伸手推他肩膀,“小肚鸡肠!气量狭小!还男人呢,嗤!”
因着在气头上,她也没控制力道,哪晓得萧逸忽然顺着她推的方向软软倒下去,蓦地没声了。
狐疑地挑高眉,她侧耳静听,忽然想到他被小琅从房顶扑下时受了伤,难道……
“喂!”借着微弱的天光胡乱摸索着,长安凭感觉凑过去:“你死了还是残了?”
一把抓住她乱按的手,萧逸的声音闷闷的:“我有点累了。”
“……干脆累死你算了!”
用力想要抽回手,可他攥得很紧,长安非但没如愿,还被萧逸用巧劲带得趔趄一下,险些跌到他身上。
耍赖的翻个身,萧逸把她的手握在胸口装死。难得见他如此孩子气,长安很是新奇,顺势跪坐到侧旁,探出另一只手去捏捏他的脸:“怎么,胆子肥了,想劫色?”
“是啊,”萧逸轻轻捏住她的爪子,“所以,陆姑娘,给劫吗?”
他贯来内敛羞涩,长安从没想过这家伙有一天竟然能抗住自己的调戏,还机智的把问题抛了回来,一时间愣在原地。
掌下是男子明显过快的心跳,“怦怦”、“怦怦”,顺着手心传到她心底,一点点将她的心跳带快,慢慢的与他同频。
明明是寒冷的雪夜,周围却似有无数火炉,熏得人飘飘欲醉,不知今夕何夕。
热血涌上双颊,长安头次体会到了名为“羞赧”的情绪。无措的咬咬唇,她抽抽手,对方却握得愈发紧,不容她逃避。
“哟呵~啧啧啧啧,朗朗月夜,世风日下哦~”
顾晏刻意拖长的男音忽然从对角的牢房响起,贱声贱气的打破了沉寂。
暧昧瞬时消散,长安无声的舒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调侃自己,她怒目而视,面前却是一片漆黑:“瞎说什么呢你!”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顾晏语声悠然,“哦,忘了告诉你们,虽然贫僧瞧不见你们卿卿我我,可小琅的夜视能力极好,暗中看物与白日无异哦~”
似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话,他拍拍小琅的背:“说,看见什么了?”
“男的,抓住了,女的,的,手。”小琅蹲坐在地上,幽蓝的眸子聚精会神,表情懵懂又带着点疑惑,“他脸,很红,身体,紧绷,好像比,从房顶上摔下来,还难过。”
末了,好奇的转过脑袋:“他们,在干嘛?”
暗暗掐了大腿一把忍住笑,顾晏清清喉咙:“萧世子刚刚受了伤,而我们中原的医术讲究望闻问切,陆姑娘是在给世子看病呢。”
他这话可不算错,只不过,医的是心病而已。
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小琅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蹭过来,“我的头,疼,你也给我,治。”说着,还学着萧逸的样子抓起他的手,满脸虔诚。
嫌弃的甩开他,顾晏赶紧退后避开:“这
个……我不会给人瞧病,等出去给你找医者来。”
“顾晏——”长安阴测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再乱说一个字试试?”
“天地良心,我这人从来不撒谎!”笑嘻嘻的挤挤眼睛,他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我就晓得世子是办大事的,嘿嘿~”
被他猥琐的“嘿嘿”笑得浑身不自在,萧逸抽抽嘴角,聪明的转移话题:“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两天……咳,小琅,我见你似乎能懂很多话,不像是自小没人教养的弃婴。”
原本只是无心之言,他却没发现,黑暗中,听到他话的小琅警惕的眯了眯眼,被杂乱长发遮掩的面庞上居然划过一丝精明。
“我,的确,不是,弃婴。”良久后,他如此回,“我是,北周人,名叫,巴雅尔。”
“小时候,家人,全死了。我一个,在雪地里,被母狼收养,从此就,一起生活。”
“北周人啊,怪不得官话说成这样。”长安没什么民族偏见,随口教了他几个简单的词:“你是人,总不好与狼一直在一起。未来可有什么打算?”
“自然,想回归,人类,生活。”巴雅尔认真道:“但我,没有亲人,只认识,你们。”
言下之意,竟是赖上他们,不打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