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嫩脸颊红润,笑得可爱又好看,她一只手端着玻璃杯,小指微微翘着,在轻轻地抖。她说:“祝你前程似锦。”
“这杯酒太烈了,我替你喝。”宋大易英雄救美,要接过周嫩手里的杯子。
周嫩不让,微笑的眼睛直直看着宋希白。宋希白犹豫地举着杯子,看出她笑得并不自然,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祝我前程似锦?”
“祝你在艺术的大道上前程似锦嘛。”周嫩听出自己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在抖,立马端起酒杯开始猛灌。
宋希白要夺酒杯,又被宋大易拉住——“你抢杯子不就把酒洒她一身了吗?”“洒了也比喝了强!”宋希白把他哥撞开,再回身去夺酒杯时周嫩已经喝完了。
周嫩喝得太急,气管有点梗住,冰冷从口腔流入胃部,瞬间夺走全部体温,她打了个哆嗦,举起喝干的杯子给宋希白看,笑道:“我干了,该你了。”
“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不能喝这么烈的酒!”宋希白抢过空杯子放到桌子上。
周嫩眉头一皱,大声说道:“不能喝你张罗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能喝我调酒的时候怎么不拦?现在我干了才装好人!”
“我张罗是因为你要喝酒,但我没让你这样瞎喝酒!”
周嫩把手一挥,指着宋希白手里的杯子忿忿问:“什么都别说了,你喝不喝?”
宋大易这时悄悄隐去了身子,因为他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宋希白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痛心地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古怪易怒的周嫩,仰起头把一杯酒爽快地灌进肚子。
周嫩立刻转怒为喜,开心地拍拍手,伸手去拿调酒壶。“继续,继续!”“别喝了!”宋希白抢走调酒壶,“你刚才那杯酒已经把今天的量都喝完了!”
“不行,不够。”周嫩笑嘻嘻的,她的胃慢慢烧起来,头有点晕乎了,直接拿起伏特加往玻璃杯里倒,然后拿起百利酒。
宋希白把百利酒夺走,再次警告:“不能喝!”
“要喝!”周嫩去抢酒瓶,“我再喝一杯!”
“好。最后一杯,我调!”宋希白把她倒了伏特加的酒杯放到老远,然后拿来一个干净杯子,往里面倒一盖子百利酒,再兑满矿泉水,没加冰块,递给周嫩,“喝这个。”
周嫩的胃越来越烧了,头开始发沉,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接过酒杯,看看杯里淡淡的巧克力牛奶色,喝了一口,不满意地说:“一点酒味都没有。”说着去拿威士忌。
“不行不行,就喝这杯。喝完这杯今天就没了,什么都不准喝了!”宋希白抓住她的手死活不让,却没发现坐在另一边的宋大易悄悄拿起白兰地,往周嫩的杯子里加了一盎司。
宋大易对周嫩挤挤眼。周嫩回他一个甜甜的笑,立刻放弃威士忌,装着不情愿的样子对宋希白说:“我喝还不行吗,真是的。”说完把这杯带着浓浓酒味的酒灌进胃里。
胃先是一凉,然后开始发烧,烧得周嫩心痒痒,痒得让她发笑,但头更昏沉了,眼前也开始变花。周嫩顾不上不适,就觉得心情愉快,扭头看宋希白,娇声说:“我又喝了一杯,你也要再喝一杯。”
“好,但这是最后一杯。”宋希白照着刚才的配方给自己也调了一杯,正要喝时周嫩不干了,起身去拿白兰地,说:“还要加这个。”
“我刚才没有兑白兰地。”
“兑了,你哥帮我兑了。所以你这杯也要兑。”
“哥!”宋希白怒视过去。
宋大易无辜地看着他,“你没有阻止,我以为没问题,原来是你没看到吗?”
“我哪里看得到你这个透明人!”
宋大易眉头一抽,有点不开心道:“我最不喜欢被说成透明人。”
“你就是透明人!”
“你怎么能对客人这样说话?”
“我有请你来做客吗?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要妨碍我们到什么时候!”
宋大易不跟他弟吵,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对他弟身后抬抬下巴,“周嫩又在喝酒了。”
“周嫩!”宋希白立刻转回去,看到周嫩正在灌酒,另一只手刚刚放下威士忌。“我叫你别喝了!”他生气地站起来,硬是把她嘴里的玻璃杯抢了过去,酒泼了她一腿。
“都洒了!”周嫩气恼地叫道,看着打湿的裤子眼眶瞬间红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喝,这是我的酒!”
“我不让你喝酒是为你好。”宋希白知道周嫩已经醉了,只能冷静下来耐心劝她。
“你不要假惺惺的关心我!”
“我是真的关心你。”虽然是酒后胡言,但宋希白被这句话弄得又心痛又生气。他搂住周嫩,轻声哄到:“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我不去!”周嫩把宋希白用力推开,指着他大嚷:“你就是假的!你根本不关心我,什么话都不对我说,你骗我!”
宋希白愣住了,猛地回头去看宋大易,发现他正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哥?你是不是跟周嫩说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是!你哥都告诉我了,说你要去留学,下个学期就走!”周嫩说罢捂住脸大哭起来,“你都不跟我说……你想偷偷走是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以前的话都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说去留学了?你别听我哥瞎说,是他在骗你!”宋希白百口莫辩,不管周嫩如何挣扎都把她紧紧抱住,对着她一遍一遍地说:“我不去留学。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是说过吗?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周嫩好似没听见,继续嘤嘤道,“你嫌弃我年纪大嫌弃我是普通人……你们都嫌弃我,你们全家人都嫌弃我。”
“我不嫌弃。”宋大易突然插嘴道。
宋希白扭头瞪他一眼,急忙对周嫩说:“你别胡思乱想,这世界上就你一个周嫩,我哪里敢嫌弃你?”
“你是说我自卑吗?对,我就是自卑。我自卑我年纪大,自卑我家里没钱!”周嫩不挣扎了,缩在宋希白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胡言乱语。
“该自卑的是我!我一直怕自己太幼稚被你嫌弃,不能替你分忧解难。今天我总算知道我是真幼稚,一直只顾自己开心,一点都没发现你心里的压力和担忧。都怪我太幼稚,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别哭了。”
宋希白要帮周嫩擦泪,但她躲来躲去就是不让。宋希白只好把她抱到腿上,一边擦泪一边温柔安慰道:“别哭了。以后你什么焦虑不满担心就给我说,我们一起扛。”
“我怎么跟你说?你要去留学了我去哪里跟你说?”
周嫩的脸涨得通红,眉毛哀伤地撇着,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但又不敢哭大声,说完话就咬住下唇,鼻翼轻轻抖着,长眼睫毛一扇,就滚下一滴泪。
宋希白一时间看呆了,周嫩梨花带雨嘤嘤咛咛的娇俏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撩拨得他呼吸急促,想对她又吻又啃,甚至抱去床上狠狠欺负——不行,不能想了。
宋希白帮周嫩擦泪,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不去留学。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去留学。”
“那你发誓!”周嫩抓住他的衣领,呜咽地“威胁”道。
宋希白一阵心动,立刻竖起三个手指头,宠溺地看着她笑,“我发誓——”“我不信!口空无凭的发誓我才不信!”周嫩一头扑进宋希白怀里又大哭大闹起来,两只手不停扯他的衣领泄愤。
宋希白笑出声,抓住她的手举到狠狠亲几下。但是不够,现在的周嫩世界一级可爱,真想一口咬下去。“你说怎样你才信?”他对着周嫩的耳朵问。
“你不是我的人,怎么说我都不信!”周嫩靠在宋希白肩窝里使劲蹭,娇声耍赖着,像个乞求疼爱的小姑娘。
“我怎么会不是你的人呢?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人。倒是你,想不要我。”宋希白委屈地说。他又不聋,周嫩在玄关里说的“反正我们不可能”他当然听到了,只是一直装作没有听见。
周嫩一听要把责任推卸给她,立马不干了,捶着他的胸口说:“明明是你不要我!看完电影之后你就不跟我说话。吃饭的时候也不坐我旁边,还是你哥让你坐的。后来你一直你不理我。还主动去拿酒,让我和你哥大易独处,不是你说他很恐怖,不要我靠近他不跟他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