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董姐姐,董姐姐,不慢些走吗,你看前头就是一片柳林。”
柳林虽不及旁边的梨树林壮观,但也有其秀美之处,柳林原本只有一颗柳树,是百年前最早种下的,后来的学子也便纷纷效仿,也算是种柳树的第一人开了这个先河,只是现在已经泯然在众多的青柳之中,山里风一吹,新绿染上垂枝,千缕万缕纠缠不清,倒是看不清了,像是都是百年前的古树,又都像是去年新栽的嫩苗,一茬一茬的学子在这里来了,又走了,像陈不为这样多年以后又回来的,又有几人呢。
陈不为拿着折扇一棵一棵数着,“奇了怪了,我当年可是花了好大劲儿做了标记的,这会儿怎么找不到了。”
“陈公子还记得做的什么标记?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呃……我好像记不清了,是划了一横还是一竖来着…”陈不为面色颇为遗憾的说,转眼便豁达:“算了算了,反正它也在这儿总不会张腿跑了,董姐姐,孟兄,沿着这条小路过去便是小桥了。”
孟锦书跟上去,走了几步发现不太对劲,周遭的柳树变得越发茂密,“陈兄,你确定是这条小路?”地面的草皮长得更加茂盛,不像是经常走过的路。
“呃…呵呵呵,看来是我记错了,应该走这边走这边。”
董念乐得跟在两个少年身后,远目是山清水秀,近前是青春年少,美不胜收呀。
可巧孟锦书停下脚步等董念,靠近这家伙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馨香,董念心想是路边的小野花沾到他的裙摆了,“姐姐好好跟紧。”“秋秋好好走路。”
二人同时发声,引得陈不为噗嗤一笑,“你们姐弟俩真有意思,莫急,诺,你们看,前面不就是了。”
的确如陈不为所说前面就是了,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水平静的躺在那里,面前一座修得气派的长桥连着对面的山坡,哦对了,据陈不为说这不是河,是个长条状的湖泊,名曰星汉湖,“…这桥当年我命人来修时,万万没想到,修完之后对比起来倒显得气派起来。”
“原来这桥是陈公子修得啊?”
陈不为边走边介绍着两旁风景,“那可不,先前那条路啊,通着片小石坝,我以前烤鸟的地方来着,哦还有那边,你看有个掉了块木板的小码头是吧,修这桥之前就是停船的地方。”
边走边说到了长桥中央。
“还有,这亭子,也是我提的字”
不名亭。
孟锦书一直没说话,走到这里开了腔,“何故叫做不名亭?”
陈不为摇着扇穿过亭下,“倒也没什么,瞎写的罢了。”他侧头冲孟锦书狡黠的眨眨眼,孟锦书微勾唇角,与董念一同穿过亭子。
温度渐升,三人适可而止,便打道回府,路上遇到好几个中午在外面酒楼吃饱喝足了之后返回来的学子,走到韦南山的丹菊苑前,“咦?看样子……”
陈不为啪的一下合拢折扇,“看样子韦南山还没起来。”
孟锦书:“马上就是上课的时间了。”
陈不为一脸正经的:“我宣布,今儿下午就这样,麻烦孟兄去学堂转告大家,都散了吧。”他伸了个懒腰,“董姐姐做的饭太好吃了,中午吃撑了都,在后山走了趟这会儿我也困了,辛苦孟兄去转告啦。”
孟锦书点点头,董念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去,“那我在书院前等你。”
在梧桐巷里左拐右拐,董念发现从小路拐到家里后门是最近的,后院在她的打理下变得整洁起来,虽然现在还没精力进行美化,但已经收拾得比初见时好太多了。
“念念,今天累不累。”孟锦书烧了热水提来,取下架子上的洗脸巾浸水拧干,继而拿在手上,像对待珍宝一般轻轻挨着董念的脸,董念扬起头,仍由孟锦书给自己洗脸,养的小孩长大咯,都知道孝顺她了。
“还好啦,一会儿我去楼上躺会儿。秋秋你也去睡会儿。”
孟锦书虽然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回了自己的房后,知道多半也是难以入眠的,揭开外衣,小心翼翼的拿出被董念擦过汗的丝帕。
这丝帕,他一天也没用过,那日午后,他在房内睁着眼看着帷帐,忽而听到董念在喊他,他欣喜得快要跳起来,差点撞到了帷帐,连忙找了丝帕给董念送过去。
董念找了香粉来,用他看不懂的技巧弄成小堆,在她专注于给丝帕熏香的时候,孟锦书也专注于沉迷董念的侧脸,绒绒的眉毛,只有一点点弧度的睫毛,线条流畅的鼻尖,微勾的唇角……点点馨香沁入心脾,一阵阵的烟气儿迷花了眼,他深吸一口气,眼前的人儿好似靠他得又近了,他摇头想要后退,可怎么也抬不起脚步,仍由眼前烟雾迷幻一会儿变成花型,一会儿变成人形,一会儿变成相握的手,一会儿变成摇摇晃晃的帘子……
他伸手去触碰,手里还捏着那方小丝帕,他放在鼻下深呼吸,好像在寻觅那日的馨香,又好似在寻觅董念的汗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