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你们家租金我就再给缓个月吧,下个月我再来,你看如何?”
“诶诶诶,好好好,多谢石公子!”脖子上搭着汗巾的老伯弯着腰连连答应,“石公子坐下来喝盏茶再走吧?”
石怀安摆手,“不了,我还要去下家,陈伯您记得我下月还来就行,实在是父亲那边催得紧,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是是是,我一定筹齐,一定一定。”
石怀安走出茶水铺,心里默数着这上午看了几家铺子,余光看到一家许记米铺,心思一转,负手阔步地向米铺走去。
许记米铺就在这条街的边角伫立着,大白天的,不像其他店铺一样开门迎客,反而是好生安着门板,外面的石阶却又不见染尘,石怀安见状摇摇头,轻车熟路地绕到米铺后院。
后院的木门虚掩只留一条小小的门缝,
石怀安推门喊道:“许显!许显,你们家米铺又不营业?”
许显,也就是许夫子,今日不必去书院,在自家看着书,正阅到不解之处,冥思苦想时就被来人打断了思绪。
略带恼怒地走出去,果然见到那人在院子里悠哉的踱步,无奈说:“上次摔的好全了?就出来关心铺子的事情了。”
“那、那都去年的事了!早好了!”
许显拢着手,皮笑肉不笑的转身,“进来坐吧。”
石怀安拍拍袖子,跟着进去,见到书案上还摊着一本书,心知自己是打扰到自己这位好友看书了,这可是大忌,别看他这位好友平时温温顺顺,甚至唯唯诺诺,但看书时一等一的认真,最是恼被人打扰。
石怀安用手指摸摸鼻头,扶了一把虚汗,坐在凳子上顺从的接过许显递过来的茶杯,浅抿一口才开口道:“我是见你们家米铺又没开门,才进来问问情况。”
许显叹了口气,“去年收成不佳,存米不多,今年开春家姐就回去筹备播种的事情了,是以这段时间米铺都得关着。”
“那你们这生活……”
“不必担心,先前有些积蓄,倒还周转得过来。”许显提着茶壶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先前看书被打断的恼意一盏茶时间便消下去,又恢复了那个温温顺顺的许显。
石怀安就着手中的茶慢慢抿着,“今年你那侄儿也上书院了?”
“你知道?”
“嘿,我记得先前你跟我说过那孩子岁数,推了下时间约莫就是今年去书院。”
许显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孩子学东西认真,就是性子有点像我。”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石怀安:“怎么像你?也是动不动就哭唧唧了?哈哈哈…”
许显闻言更不好意思了,“莫再取笑我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束脩交了不少吧?”石怀安又紧接着说,“今后小侄子还得购进笔墨纸砚,古典著作吧?”
“书本他可看我收藏的。”
石怀安冲他摆手,抢着说:“这些个典籍,隔段时间又会推出新的注解,总不能老拿着以前的注解本看吧。”
“的确如此……”
“而这段时日你们家又无更多来源。”
“这…的确如此……”
石怀安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我爹这些日子让我看了一部分铺子。我瞧着有家典当铺总是亏着,唉……”
“哦?是哪家啊?”
“主街那边那家。”
“位置颇佳,怎会总亏着?”许显虽然是读书人,但家姐经营米铺,他又是自小和商贾家儿子一起长大,这些事情也了解。
石怀安愁到:“所以我怀疑是那家老板拿着利润私饱中囊了,我一时冲动将那老板给赶走了…”
“然后回去被你爹训了一通?”
这下轮到石怀安不好意思了,向许显拱手:“知我者,许显也。”
“然后呢?”
“然后一时间找不到人替那老板的位置,我这不就……咳。”
许显喝口茶,笑道:“就来找我了?”
“你也知道…我就你这么个好友。你若是能来帮我,我给你比原先那老板多一倍的工钱。”
许显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一读书人,本身就不精于商人之道,怕是去了让你那铺子更亏,再者,我现在在书院任,很少能抽开身。”
“那不若这样,你有时间就来,专管账面,我按原来一样的工钱给。”
石怀安接着劝到:“你看今后你们家开销也不小…”
“家中尚有积蓄……罢了,容我思考两三日,我还得同书院的刘老夫子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