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宓接到来自予两公司董事长秘书的来电,倏然想起贺森凉离开时留下的那抹具有得道高人才有的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笑容,心里暗自敲起了小锣鼓,原来贺总留下的那句话用在这里。
于是,周宓十分公式化的回答:“贺总去国外出差了,归期未定,您可以留下您的姓名,等贺总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电话那端的秘书似乎在和人沟通,隐约听见,那就不用了。周密心下了然,又是个有求于贺总的人吧?常年约贺总吃饭的电话络绎不绝,今天下午这个借口怕是贺总专门用来对付这个电话的吧?能把电话打到她这里的都是道行高深的老司机。
“打扰了,等贺总回来,我们会亲自去拜见,再见。”秘书的语气比周宓的语气还要公事公办,
周宓把电话放回去,等你来求贺总的那天,我看你还会不会公事公办。
跳蚤是条中华田园犬,按理说性子应当是极其温和听话的,无奈跳蚤小时候经历过别样的生长岁月,披着中华田园犬的外表,装着哈士奇的灵魂,向往自由和二货世界的性子比哈士奇还要高上那么一个阶段。
贺森凉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把狗项圈套在了跳蚤的脖子上,夏季闷热的傍晚依旧不觉凉爽,贺森凉拉着跳蚤走出公司,看跳蚤左蹦右条的想要挣脱项圈,他改变了直接取车的决定,跟着跳蚤穿过人山人海,一路顺着大道走。
他不知道跳蚤根据什么来前进的,也许是无聊。
跳蚤带着他越走人越多,车相对来说反而少了不少。贺森凉抬头环顾四周,这地方大概是某个公司竞标地皮拆掉了老厂区建造起来的购物街。各类名牌比比皆是,购物街往上划分是高大尚区域,但你说这不适合老百姓消费,那你就错了。
在各大名牌的两条街后有一条无论是从店面还是从路面都丝毫不逊色于名牌街的小吃街,价格亲民,味道喜人。自开业到如今,因人人口授相传,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品尝被抬高了不少逼格的小吃。
小吃街距离贺森凉公司所在的大厦并不远,开业到如今已有半年光阴,然而贺森凉还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区域,这几年忙于学业,埋没在公司的各种合约、策划书里,他极少有机会接触到小吃这类,大部分时间都靠外卖打发了。
他面上喜怒不显,眼睛里对这些看似很美味的小吃充满了兴趣,想吃但是架不住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和整条小吃街格格不入的行头,小吃店的老板看见他,都好奇的看着他,没有一个吆喝他进去吃吃看。
贺森凉站在一家有冰激凌的鸡排店前,他看着老板像吃饭喝水般轻易的扭出了他觉得异常有难度的奶油花,手速比传闻中的女人翻脸还快。跃跃欲试的他张口说,“老板,可以给我来个冰激凌吗?”
收银台的大妈看见他,顿时眼前一亮。即便是贺森凉长的很让大妈心旷神怡,也不能让大妈轻易的单卖个冰激凌给他,“冰激凌是买鸡排送的。”
贺森凉没想到冰激凌居然是附赠品,“冰激凌和鸡排一起吃不好吧?”
“你把冰激凌吃了,再吃鸡排。没让你一口冰激凌一口鸡排。”大妈笑呵呵的说,“你单卖一个冰激凌,我们不好卖的。”
一个做大生意的老板的确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冰激凌会导致一家鸡排店哪里难卖,自发愤图强后,贺森凉更懂得人与人之间互相体谅的商量比单方面的暴怒行为来的更为有效,他并没有一定要吃到冰激凌,一时冲动使然,被大妈一腔话说的冲动消散无影,对大妈歉意的笑了笑。贺森凉转身离开了鸡排店。
他拉着跳蚤继续顺着小吃街溜达,跳蚤从不走寻常路,眼见贺森凉离开了鸡排店,立马撒欢的扯着他狂奔,贺森凉不肯随着它的大步走丢了自己的风范。
于是小吃街上的人就看见,一条中华田园犬被项圈勒的时不时露出本就占据眼眶多数的眼白,随着主人的往前跨步,不时的往前一拱一拱,像极了在菜地里拱白菜的小肥猪。顺着狗绳往后看,看见一位让人觉得四周都透亮的青年,青年的皮囊极好,虽五官精致似女生,但无论是周身的气质还是通身的气派,都有着十分强势的感觉。
青年对着急的狗显而易见的习以为常了,他迈着悠哒哒的步子,丝毫不受狗用了吃骨头得劲的影响,反而因为狗一拱一拱的动作笑了起来。
这一笑,冰雪消融,春光明媚。
为防跳蚤狗急咬绳,贺森凉终于加快了步伐,对他这一举止最为有利的赞赏是跳蚤更为有力的跳跃奔跑,无论如何贺森凉不再加快脚步,跳蚤并不气馁,它压根不知疲倦为何物,依旧蹦跶着四条小短腿,一个劲的往前冲着。
贺森凉面色铁青的拉住了跳蚤,跳蚤的目的地很明确,小吃街旁边五十米处的临时垃圾站,他从来没想过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跳蚤,依旧狗改不了劣性的对垃圾堆这种地方念念不忘,尤其跳蚤刚断奶就被他抱回去养了。
跳蚤依旧精力充沛的往垃圾堆的方向拽,如果它能看人眼色行事,此时应该乖巧而懂事的掉头往小吃街里走去,那里的小吃无论它想吃什么,贺森凉都会满足它。可惜,跳蚤是只从小和哈士奇长大的中华田园犬。
贺森凉不去看跳蚤猴急的模样,拽着狗绳巍然不动,跳蚤来回蹦跶了上百次后,终于发现自家主人的不对劲了。它迈着小短腿溜达回贺森凉身边,歪着头看着他。
别以为卖萌我就会放你过去。贺森凉心想,盯着跳蚤的眼神凶狠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残酷,你要是敢往垃圾堆去,晚上回去就把你送到天桥下去。
跳蚤呜了一声,汪汪汪叫了几声,狗腿的跑到贺森凉的腿边,围着他跑了几圈,跑的期间时不时的用自己的狗头谄媚意味浓厚的蹭着贺森凉的腿。
贺森凉根本不会被跳蚤这种经年长久用的招数所捕获,他依旧淡着一张脸,不喜不悲的看着跳蚤。身为一只狗,并不能从人类脸上分析出他快乐与否,也许是解读错误,跳蚤故技重施,把方
才围着转蹭腿的动作又来了一遍。
“没用,跟我回家。”贺森凉说。
跳蚤汪了一声,不甘不愿的拖拉着四条短腿跟在贺森凉身后,焉头耷耳的模样表述着未达目的的失落,贺森凉才不去管跳蚤的失落,对他而言,去垃圾堆就是不行,如同不准别墅里的鸡鸭鹅在泥水里淘来淘去,染上一身污垢一样。
来时跳蚤活蹦乱跳的拖着他走,去时他必须连哄带骗的拖着跳蚤走,免得这货狗脾气上来,直接就地而坐,不肯和他回家。那时,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抱着跳蚤走,一个就是顺着地拖跳蚤回去。
他从来不会用妥协来换取一时的安稳,毕竟一次妥协的背后将是无声无息的百来次妥协。贺森凉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跳蚤对小吃街上的流浪狗似乎充满了好感与羡慕,每每跑过一只流浪狗,它总用自己不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那只流浪狗瞧,直到看不见,方才抱以遗憾的转回狗头,如此反复。贺森凉不时的扭头打量跳蚤的状态,所以轻松的发现了跳蚤的意向。
他顿时啼笑皆非。
别人总说中华田园犬养起来不如金毛聪明,萨摩漂亮,哈士奇二货,但他显然遇见了一个稀有的变异物种。
贺森凉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拖着身心同不情愿的跳蚤往大道上走,一般的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带有宠物的乘客,尤其他带着跳蚤出来,既没有笼子也没有包,明晃晃的人狗标配。
“还得回公司停车场取车,好麻烦啊。”贺森凉喃喃说,不知道这种时间点能不能拼到车,他默默的从口袋拿出手机,在出行软件上输入要求和留言,静候着愿意接单的人来带着他和跳蚤回家。
散漫的坐在咖啡馆停放在外的椅子上,跳蚤一张狗脸上铺满了距离垃圾堆还有五米被主人强行带走的忧伤,时不时呼吸急促,从张着的狗嘴里发出哼哼唧唧不满的声音,引得贺森凉时不时低头看它,生怕它一个二货劲头上脑,咬断绳子狂奔去垃圾堆。
在贺森凉专注的盯着手里的狗绳结着花样,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冰激凌,这个冰激凌和方才他想吃却因为大妈说不好卖放弃的冰激凌一模一样。
他顺着冰激凌看见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微微眯了眯眼,他嗤笑出声:“你在我身上装了G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