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起伏了一整晚,沈蕴累得精疲力尽,抱着蒋竞年倒头就睡。只是睡得不□□稳,一直拧着眉头。她睡下没多久,蒋竞年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沈蕴猛然惊醒,抓着他的手臂问是不是杨爱芳醒了。
蒋竞年安抚了她几句,待她又睡下,这才到厕所回了个电话。然后又给方回打了个电话过去,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顺便让他给沈蕴提个请假流程。
最近公司里关于他和沈蕴的流言传得纷纷扬扬,虽然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但多多少少有入耳。
人言可畏,他虽不在意这些,可到底不想委屈了沈蕴。故而这些时日,他并未插手这些事,而是在考虑杨义丛的建议。
让沈蕴加入他们的出版公司。
沈蕴有天赋,也爱这份副业。与其让她在这边耗着,倒不如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是他还来不及和沈蕴说这事儿,杨爱芳就出事了。
蒋竞年看了一眼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的沈蕴,长叹一口气,用座机给酒店大厅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拿一点助眠的香薰上来。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不错,没过多久就拿了上来。
放到床头,蒋竞年搂着沈蕴,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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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下午,医院来了电话,说杨爱芳苏醒了。沈蕴赶到医院,主治医生交代了几句病情,递给沈蕴一件隔离衣,允许她进去探视。
杨爱芳虽然已经恢复意识,但仍戴着呼吸机,说不出话,动作很迟缓,只能轻微的动一动手。
只一眼,沈蕴就红了眼睛。
她握着杨爱芳的手,安慰她:“妈,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马上就能康复了。”
杨爱芳身子很虚弱,闻言只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跟沈蕴说知道了,让她别担心。
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照理下,第五日,杨爱芳便转入普通病房。当天晚上,杨爱芬一家拎着一大堆补品来探望她。
杨爱芬看到自己姐姐这般样,直抹眼泪。
杨爱芳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不太利索,断断续续地说:“还……没、没有死,算……不错了……”
杨爱芬坐在病床边,嗔骂道:“大姐你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
杨爱芳虚弱一笑:“好、好,不死、不死。”
他们没呆多久就走了,沈蕴送他们到病房门口,杨爱芬将沈蕴拉到一边,用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背影,悄声说:“阿蕴,那是你男朋友吗?”
顺着杨爱芬的目光,沈蕴看到蒋竞年站在窗口边,垂眸在打电话。
沈蕴还未说话,莹莹倒先开了口,替她回答:“是呀,表姐的男朋友。”
末了,又补充道:“竞年哥哥人特别好,长得也帅,还特别有钱呢。”
杨爱芬白她一眼:“我在问你姐,你瞎咋呼什么。你又知道了?”
莹莹张张嘴想说我当然知道,下一刻却闭了嘴。
沈蕴点点头,说:“嗯。”
杨爱芬问:“他真的很有钱啊?”
沈蕴怔了两秒,杨爱芬连忙解释:“阿蕴你别误会,小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吃亏。你知道的,大城市不像我们小地方,鱼龙混杂人心难测,那电视里不是挺多小伙子装成有钱人骗年轻小姑娘的事吗。”
况且像蒋竞年这种在老阿姨眼中都算长得极好的男人,更加吃香,随便勾勾小手指,后面就能跟一大串小姑娘。
莹莹在一旁听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忍不住说:“妈,竞年哥哥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直到杨爱芬瞪她,莹莹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沈蕴不知道为什么蒋竞年会给杨爱芬这种错觉,但也明白她是真心为自己好,倒也没生气,笑着解释说:“小姨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我们一个公司的。”
“什么?”杨爱芬更惊讶了:“那也就是说,他是你领导?”
沈蕴颔首:“也可以这么说。”
杨爱芬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说:“阿蕴,小姨知道你们家一直过得很拮据,这次你妈生病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如果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一定要和小姨说。”
沈蕴心中一暖,说:“知道了小姨。”
杨爱芬犹豫了几秒,又说:“阿蕴你别嫌小姨唠叨啊,对于女人来说,找个知心知肺、懂得疼自己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那些长相啊、金钱啊,都是次要的。”
沈蕴忽然意识到杨爱芬吞吞吐吐的原因,她皱了下眉,听到杨爱芬继续说:“所以小姨是觉得——”
话音未落,蒋竞年已近身,杨爱芬蓦地将住口。
蒋竞年处理完工作上的事,看到杨爱芬一家准备要走,便想着过来打声招呼,谁知人刚到跟前,两人的谈话便戛然而止。
注意到杨爱芬脸上尴尬的神色,蒋竞年未动声色,只朝她笑了下。
沈蕴牵住蒋竞年的手,笑着对杨爱芬说:“谢谢小姨关心,路上回去小心点儿。”
杨爱芬收回目光,拍了下沈蕴的肩:“傻孩子,说什么谢不谢。”
沈蕴笑着,杨爱芬突然又说:“对了,你哥又死去哪儿了,自己妈住院都不来看一眼。”
说起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杨爱芬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这次杨爱芬倒是误会了沈蓄,沈蕴如实说:“妈住ICU那几天都他在外面守着,这会儿让他回家睡觉去了。”
杨爱芬说:“总算是有了一回良心。”
沈蕴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与其说是良心,不如说内疚心。
如果不是沈蓄赌车,杨爱芳万万也不会受这么一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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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阿江对杨爱芬说:“好端端的你跟阿蕴说这些干什么,人小两口一看感情就很好,要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汽车后座,莹莹低头在刷微博,闻言见缝插针,跟着她爸吐槽道:“就是。竞年哥哥对姐这么好,我姐怎么会吃亏。”
“你们知道什么。”杨爱芬翻了个白眼,“阿蕴是我唯一的外甥女,现在我姐又是这样子,我不照看着点,谁还会心疼她,难不成还指望你哦。”
阿江说:“你疼她是没错,但也没必要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你没看到阿蕴脸色都变了吗?”
杨爱芬理所当然道:“阿蕴脸色变没变我是没看到,但她那男朋友的不靠谱儿,我可全看到了。”
莹莹替蒋竞年辩解道:“竞年哥哥哪一点不靠谱了!”
杨爱芬转头,看着莹莹,中气十足地回:“哪一点都不靠谱!”
莹莹不服气地哼了声:“对我姐好也有错啊?长得帅也有错啊?还是因为他是我姐的上司所以在你眼里就是不靠谱?”
她低声吐槽道:“这样的不靠谱,难不成你们找的相亲对象就靠谱哦。”
阿江皱起眉,说:“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莹莹低声顶了回去:“我又没说错!”
在杨爱芬眼里,自己女儿又懒又皮,还追什么明星啊偶像啊,比蒋竞年更不靠谱,便懒得搭理她,对阿江说:“刚才我去茶水间给大姐倒水,刚好听到那个蒋竞年在打电话。说什么这事不要告诉沈蕴,先瞒着。还说什么,以沈蕴的性子肯定会生气,会接受不了。”
阿江有点意外:“这话什么意思。”
杨爱芬说:“总归不是好意思,要是他正大光明的,干嘛怕阿蕴知道。我们从小看着阿蕴长大,都知道她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藏着掖着。”
“铁定不是好事!”杨爱芬言之凿凿道。
阿江同意她的观点:“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莹莹却是不乐意了,凑过来说:“你都没听全乎,瞎猜什么呀。兴许是姨妈的事儿,怕我姐知道了难受。”
杨爱芬朝她摆摆手,不满道:“小孩子懂什么,你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米的都多。”
莹莹嘟哝着:“又是这句话。”
杨爱芬啧了声,莹莹埋头继续玩手机,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