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信看着她难以置信的样子,回道:“是不是真的堆金积玉,殿下不妨派人打听一下。”
唐瑾瑶收回目光,解释道:“我并非是怀疑你的调查出了错,只是很奇怪,一个小小的侍卫头领尚且算不得什么正经官职,家中过于富庶,其中必定有鬼啊。”
怀信点点头:“看来此案必定极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自从那一天看到季冰偷藏箭支之后,我就一直觉得很奇怪,她与我无冤无仇,何故偷唐瑾舒的箭来射杀我?”唐瑾瑶一顿,字斟句酌说道,“大理寺现在正在调查幕后之人吧。”
“殿下有何见解?”
“大理寺现在有两个怀疑对象,但是我心中有第三个怀疑人选。”
怀信持盏的手一顿,白皙的手指握着白瓷,竟有赏心悦目,他转了转杯盏,尾音一挑,问道:“哦?”
唐瑾瑶看了看空荡无旁人的花园,往怀信身旁的座位坐了坐,道:“大理寺怀疑的两个人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但我怀疑的那个人······”她顿了顿,纠正道,“不能说是某个人,也许是某一方势力,关于这第三方势力,我也只是猜测,并不完全确认。”
怀信沉思着唐瑾瑶模棱两可的话,说道:“殿下是想说,这件事不是四皇女或者七皇女做的,而是那第三方势力做的?”
唐瑾瑶摆摆手:“我只是猜测,成人宴之事相信大人还记得吧?”
看见怀信点头之后,唐瑾瑶又说道:“宴会开始之前,那些来进贡的苓国人都会被进行仔仔细细的检查,所以他们是怎么把剑藏在舞姬袖子中不被发现的?这里面一定有宫中的人暗中协助。”
怀信手一顿,面色凝重,这件事他也注意过,不过倒是没把那件事和这次的事联想到一起,按唐瑾瑶的说法,这股势力能够安排人携凶器入宫,现在又能公然刺杀皇室且险些得手。
当真是毛骨悚然。
怀信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你怀疑是‘看不见的他们’做的,和四皇女七皇女没有任何关系了?”
唐瑾瑶赶紧否认:“我只是有这个怀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细细推算来,大理寺的怀疑人选还是有道理的。”
箭支上的“四”字,是怀疑四皇女唐瑾舒的最好证据。但再加上唐瑾瑶的证词,她那日正好看见季冰偷藏箭支的一幕,如果是唐瑾舒派人刺杀唐瑾瑶,那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大庭广众之下冒险。
所以眼下又多了一个受怀疑的对象,那就是在宫中毫无地位的侍君之女——七皇女唐瑾宁,如果是她做的,那一切尚且说的过去,买通侍卫刺杀唐瑾瑶,嫁祸四皇女唐瑾舒,这两人出了事,宫中还能成气候的就只剩她一人了。
现在都只是怀疑阶段,虽然怀疑侍君之女唐瑾宁在逻辑上说的通,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唐瑾宁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之女,大理寺只能慎之又慎。
好在眼下季冰已经被抓获,只要得到了口供,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唐瑾瑶和怀信二人今日互通情报,相当于暂时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两个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在朝堂势力看来,这位玉骨桀骜的国师大人,终究站定昭王了。
想到这里,唐瑾瑶轻笑一声,道:“瑾瑶现在宛如蹒跚学步的孩童,周围各方势力伺机而动,日后还望怀信大人多多提点,毕竟——”她尾音拖长,眸中闪着如狐狸一般狡黠的光,“你以后可是我未来‘弟妹’了。”
怀信手一抖,正好打落茶盏,“啪”的一声,茶盏摔在凉亭的石砖上,立刻粉身碎骨。
怀信错愕,撞进了对面那满面幸灾乐祸的眸子里,连一点掩饰都没有。
唐瑾瑶真的很想抓着这位未来“弟妹”的肩,一把扯下他的面纱,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你暴露了。
怀信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盏,正色道:“抱歉。”
唐瑾瑶摆摆手:“无事,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怀信当然知道唐瑾瑶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是装聋作哑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唐瑾瑶不依不饶的程度,不是他装聋作哑就能唬弄过去的。
于是他也不打算隐瞒,正色说道:“殿下,怀信这辈子都无福成为您的弟媳了。”
唐瑾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声音陡然一变,连带着嗓音都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怀信以为自己触到了她的逆鳞,不卑不亢说道:“怀信有不能答应的理由,并非是因为其他旁的原因。”似乎是怕唐瑾瑶误会自己是贪恋容貌之人,怀信赶紧解释道。
唐瑾瑶面上不动声色,端着的架势十足的有风范。
“本王并非是不讲情理之人,若你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本王自会去找母皇求情,否了这门亲事。”
怀信面目微寒,违抗皇帝的结果并非人人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他真的同唐瑾瑶坦白他怀信其实是个男人,先不说有多惊世骇俗,难道要自己龟缩在唐瑾瑶身后,让她去帮自己承受怒火吗?
怀信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他也做不出任何违背君子之德和师门的信仰举动。
他站起身子,无比认真的看着唐瑾瑶:“殿下的好意,怀信心领了,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和五殿下成婚的是我,自然也该由我去和陛下解释,君子立于天地,不管什么后果,坦荡承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