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瑶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开口说道:“儿臣以为,这些舞姬应当全部流放边疆,此生不得踏出齐国国门半步,也永世不得入京。”
她顿了顿,看着苓国使者,“既然这些舞姬也是苓国的贡品,那我齐国应当有处置他们的权利吧,使臣大人?”
苓国使者声音有些颤抖:“回昭王殿下,自然可以。”
女帝默然,半晌才开口:“瑾瑶,你起来吧。”
腿有些酸痛,唐瑾瑶撑着膝盖站起来,正巧和唐瑾舒四目相对,她表情阴鸷极为不悦,唐瑾瑶苦笑着摇摇头,正准备退至一旁时,却看到兰侧君站起身。
他面上忧色稍退,微挑的美目含着几分恭敬,双手微抬,在唐瑾舒恼怒的目光中对唐瑾瑶轻轻地行了个礼。
此举为谢意,谢谢唐瑾瑶救下这些同他一般的可怜人。
看着这两个神态各异的父女,唐瑾瑶面色复杂,兰侧君离开苓国多年,虽然不声不响,但依旧能看出对故土的怀念之心,只是他此生恐怕都没有回去的机会了,虽出身卑微但却品行高洁,和唐瑾舒比起来简直不像是亲生的。
“就依昭王所说,将这些舞姬全数流放边疆,永世不得离开边疆半步。”
那些舞姬如获大赦,一口一个“谢圣上恩典”的叫个不停。
唐瑾瑶作为皇室第一个成年的皇女,又得到了“昭王”的封号,日后必当前途无量,祭神过后唐瑾瑶就可以与其他大臣一样在朝堂之上畅所欲言,用自己毕生所学为这个国家谋划,在唐瑾瑶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她希望这个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终幼有所长。
这场有惊无险的成人宴就这样落下帷幕,宴上众人俯身行礼送女帝离去,唐瑾瑶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往来人群的恭贺并一一回应,在大臣散去一半时,怀信走到她面前,开口却不是恭喜的话。
“殿下今日行事过于冲动了,可想过后果吗?”
“后果嘛——只要不死就不是最糟糕的结果,”说着,唐瑾瑶一脸不以为意的对一旁站着的侍子招招手,然后将那柄“山河”剑放在他手上,“拿到我寝宫去,小心被划伤。”
侍子退去,怀信压低声音对唐瑾瑶说:“殿下气运显贵,少年之时有如天助,然仅限少年之时也。”
她意有所指的注视着唐瑾瑶,清澈的眸子里是看不懂的情绪:“怀信道心使然,观天命而告之,殿下方才说‘心有丘壑方可平丘壑’,不过天命难违,您准备用什么来平呢?”
文绉绉的一段话听得唐瑾瑶云里雾里,她迈着步子走出了大殿,唐砚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旁,不住扯着唐瑾瑶往外走,唐瑾瑶疑惑问道:“那神棍说话很准吗?”
唐砚清大惊之色:“阿姐你怎么可以叫她神棍?”
唐瑾瑶敲了敲唐砚清的头:“咒我气运走下坡路,难不成我还谢谢她?”
走出宫殿,天空微微染上了藏蓝色,几颗星子零星撒在夜空上,宫人打着灯笼为大臣照亮,唐瑾瑶顿步,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那些舞姬进宫时都会被检查随身物品的,所以他们是怎样把剑带进来的?”
奈何这个疑问却没有人解答她,唐瑾瑶疑窦丛生,向巷子里走去,在她身后,兰侧君扶着宫人的手,眸中喜色闪退,竟是一片阴鸷,轻启唇对唐瑾舒说道:“舒儿,大智若愚,父君最不喜心思清明之人,你可懂了?”
唐瑾舒懵懂点头,下意识回道:“我会听父君的话的。”
唐瑾瑶走到巷子里,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只听他们说道:“拜见昭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平时她宫中的下人平日里都很自在,唐瑾瑶人有些散漫,不喜欢用宫规去拘束别人,眼见着他们跪了一地她懵了半天,直到阿绵颤抖着肩膀憋不住笑意时,唐瑾瑶才如梦方醒:“起来吧起来吧,回去通通有赏。”
阿绵雀跃的站起来:“刚才那些大人出来的时候都议论纷纷的,我们都听到了,殿下今天可真帅气。”
唐瑾瑶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坐在步辇上歪着身子懒洋洋的:“你不知道这衣服多沉,累死我了。”
“殿下回去给我们讲讲今天都发生什么了吧,我们在外面等得可着急了。”
唐瑾瑶半磕着眼睛:“等沐浴完我就给你们讲讲,今天所有宫人都有赏。”
抬着步辇的宫人几乎雀跃出声,这步辇一个不稳她差点大头冲下栽下去,待他们稳住之后烫金哟气急:“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们,得了赏赐还要摔我,反了你们了!”
回宫之后,脱下这一身盛装的唐瑾瑶泡在池子中,这水温正好,泡着极其舒服,感觉一天的疲乏都消失殆尽,清池阁之内没有下人,她一个人倒是乐得自在。
齐国和苓国两国臣属关系已有数十年之久,当年齐国武渊帝率兵平乱,一路打至苓国不归关,不归关内苓国王上负死相抗最终战死,从此苓国便对齐国称臣数年。
近几年现任苓国国君是个颇有野心报复的人,早就不安现状,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选在今天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