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见过……”
“你吃面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阮语回神过来,垂眼看着沈随手里的面。
是宛市这边常见的长寿面,只卧了一枚溏心蛋。
沈随又问:“准备去哪?”
阮语自然不会说自己去要确定阮清清现在的情况,她看着那碗面,有些恍惚。
一碗就是一根面,面的一端打了结,好区分。只是,沈随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面?
没人会为了区分面条头尾给面条打结,阮语只见过她妈妈会这么做,而且是理所当然就给面条一端打了个结。
小时候的阮语问起来,她还说,自小就是这么吃的,有了闺女,也要这么给闺女做。
“这面……”
“吃吗?”
又是异口同声,阮语顿了顿,让开了路。
沈随便进了休息室,把面放在桌上,又放了一叠切片肘子和蘸料。
阮语正好没吃中饭,便坐下,拿起筷子挑起面条。
见她这样,沈随的神态又温柔了一些。
“你干嘛要在面上打个结。”阮语挑起那个结,接着仰起脸问道。
沈随答:“好找出首尾。”
“哦。”阮语把那结咬掉,又指着那溏心蛋说,“不喜欢吃溏心的。”
“下次煎熟一点。”
“不要下次,这次就不想吃。”阮语矫情上了。
“那就不吃了吧。”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十分和缓。
小小一碗面条很快就吃完,阮语松了口气。
一抬眼,她就见对面某人安静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怀念什么。
那目光一下刺痛了阮语,她有些慌乱地把碗筷推开,仓皇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沈随回答,她就匆忙开门离开,去二楼朝江飞翰告了个假,又去大厅喊上刘义兄妹俩。
刚走出饭店,阮语就开始询问起来:“今早也去了那边?”
“那可不是嘛。”刘义抖擞了一下满肚子的菜肴,笑道,“这场子总得讨回来不是?”
“他们家有反常吗?”
这次是刘露回答:“没有吧,阮志鹏还都打算出来买粮食,让我哥给堵回去了,然后我就去替他们买了一斤米。我可没贪他一毛钱,粮本上写得明明白白呢。”
阮语两条柳眉蹙着。
按照刘露所说,阮志鹏家里的确是和前几天没有太大变化,无非是阮清清今天又作弄她爹妈了,或者是熊素菊撸着袖子出来被刘义带着人堵回去了。
他们家既不打算拿出赔偿金,也不打算交出阮清清。
别看刘义每天去堵着,其实前几天他就朝阮语问过了,说不愿堵着他们了,干脆把她家砸了拉倒。
反正他刘义就是一个混混,混混做出打家劫舍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阮语不准他这样,还让他善待周围邻居,虽然么拿到赔偿金之类的,但是听着邻居给他们讲那一家子的奇葩事儿,也挺有趣的。
很快,刘义兄妹俩就发现阮语的脸色不大好看。
“出什么事了吗?”刘露小心地问。
“还不清楚,先去看看吧。”虽然阮语可以确认阮清清那边肯定是出问题了,但是她没法直接告诉他们。
三人乘上公交,很快就到了肉联厂附近。
刚下车走了没多远,阮语就看见了几个警察朝肉联厂宿舍去,形色匆匆的模样。
“真出事了啊?”刘义目瞪口呆,心中忽然又庆幸:他被阮语喊下了饭桌,那些兄弟还在吃着,所以没跟过来。
不然一群人靠近,警察肯定会一起带走盘问的。
阮语在距离能看清宿舍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吩咐刘义:“你去问问。”
“行。”刘义朝那边靠近。
刘露看着她哥的背影,有些担忧道:“真出大事儿了?我哥不会被抓起来吧?”
“没事。”阮语冷静道,“你哥一没打人,二没逼他们,只是问他们要回自己的赔偿金,不算出格。”
没过一会儿,刘义匆匆跑了回来,匆匆道:“出大事了!”
“说。”阮语道。
“我们走以后没多久,熊素菊那一家子就打开了煤气自杀了!”刘义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虽然没看到现场,但也有些惊魂未定。
“里边人怎么样了?”阮语又问。
“好像是说没了一个,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另外两个已经送去医院了!”刘义忙说完,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干哑道,“这也太不禁事儿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刘义是真的什么都没干,要知道之前刘德胜家被他砸了个遍,也没见刘德胜家里人寻死觅活啊。
阮语垂眼沉吟片刻,再次问道:“邻居怎么说?”
“没咋说……就说他们家闺女天天作妖,儿子又因为伤人进了牢里,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刘义说到这儿,松了口气。
也许是之前善待邻居结下的善果,周围人都没怎么提起刘义堵门的事儿。
直到这个时候,阮语才道:“阮清清八成是死了。走吧,去医院看看。”
三人再次马不停蹄赶去了医院,问了护士,果然,活下来的是熊素菊夫妻俩。
警察也还在等抢救结果,阮语便用堂亲的身份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是熊素菊拧开的阀门,他们俩人在客厅,阮清清在屋里。
阮语眉头一拧,道:“他们住的是公用厨房的筒子楼,怎么会有煤气灶在家里?”
“私设的啊。”警察摇头叹气,“隔了一小块地方当厨房,正好是隔了他们女儿屋子的一部分,因为靠着窗户。”
私设煤气灶的人家很多,但这其实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民警经常要贴通知,或者居委会上门检查。
总之,熊素菊家里藏了一套煤气灶,当她想要寻死的时候,第一个选择就是这个。
而隔出来的小厨房离着阮清清的屋子只有一道薄薄的木板,特别是靠近窗户那边,还有一大条缝隙。
所以,在客厅的夫妻俩活下来送去抢救,而屋子里睡觉的阮清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