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而冷,三人中两人是病号,阿木年纪又小,借着火光取暖,不一会儿便点头睡了过去。
叶子君今日睡觉格外老实,和他白日里活脱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慕晨本以为这人会窝进自己怀里蜷缩着取暖,就像方才在屋里一般。
咳咳……
看来他想多了,这小媳妇儿对自己的依赖完全是一阵一阵儿的,指不定还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乐乎劲儿。
待慕晨和阿木睡下,原本应该睡着的叶子君却张开了眼。
他睡不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前世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让他在这种露天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入眠,哪怕换了具身体,他的心理也迫使他下意识高度紧张,连异能都不受控制的四处部署。
以三人为中心两百米的半径下面,凡有尘埃之地尽数铺满了藤蔓,一张防御网悄无声息张开。
世间万物能量守恒,他现在撑开的防护圈完全是在消耗土壤的营养。
叶子君一脸无辜望天,希望晋江村今年的收成不要减小才好。
这一夜慕晨睡得也并不安稳,叶子君在野外睡不着,他也差不多,只是这具身体太弱,加上前些日子的伤不曾完全养好,身子虚得很,方才容易入睡。
夜里他醒了不止三次,也刚好添了柴火,方不至于火光半夜就灭了。
阿木倒是睡得没心没肺,一觉到底。
天泛着鱼肚白时,慕晨再次醒来。
火堆还闪烁着光,泛着热浪,叶子君却没了身影。
慕晨似有所感,摸索着快步走到小屋子,屋里哪里还有小蝶,只有文文被妥妥塞进被窝,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这位万年冰封的脸上皲裂出一道裂痕,手上一重,将方才修好不足两天的门帘“哐当”一声扯碎。
阿木揉着眼睛爬起来,“公子,小夫人哩?”
慕晨冷笑:“送命去了。”
阿木给自家公子一通火气吓丢了瞌睡,弱弱钻进小屋子,不说话了。
天老爷诶,他方才瞧着公子怎的那般可怕哩,阿木挠挠头,想不通。
慕晨推测不出叶子君是何时走的,只知这小媳妇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迟早得惹出祸事来。
左右还有过夫妻之实,慕晨做不到静观其变,当即命阿木带上文文,领路去慕府走一趟。
阿木不情不愿嘀咕:“他爱去折腾就让他去呗,折腾没了公子就可以同阿木去找回家路了。”
这话阿木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他家公子心太善良了,他都不知道那小夫人一脸祸国殃民的脸有什么好担心的,分明就是个妖艳贱货嘛。
他们刚走出两百来米,钟叔便带着早饭过来找人。
慕晨正好将文文托付给钟叔,“钟叔麻烦你帮着照看文文一日,晚间我同小君再过来接。”
钟叔不解,“晨小子你要去那里哩,小叶子哩?”
慕晨无暇同他解释,只胡乱道,“去县城走一趟,小君在前面。”
“那修房子的事钟叔先帮你照看着,去县里正好也带些家用回来,一间土坯房我们加把劲,天黑前就能给你竖起来,晚间便可以住进去。”
慕晨道了谢,让阿木掏了五两银子放到钟叔手里做开支。
钟叔哪能收他这么多银钱,但转念一想,小叶子这夫君不是个会过日子的,这出手便是五两完全没有金钱的概念,这银子倒不如他先收着,回头再塞给小叶子。
“那成,你们早去早回。”
慕晨脚程快,但也快不过叶子君。
这小子知道小蝶受不住长途跋涉的苦,在村口守了辆进县城里的牛车,天大亮时便到了。
村里人赶集都不会等天大亮才走,那样就来不及了。
一个刚成亲的小哥儿天不亮就带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赶车,牛车上好几个赶集的婶子窃窃私语。
叶子君也不瞒着,大大方方给大婶们看,还主动介绍起小蝶的身份,“各位婶婶不要猜啦,这是我在慕府里认的姐姐,小蝶,在慕府里当差,好看吧,人美心善待字闺中哟。”
小蝶捏着帕子胡乱打了叶子君一下,“你胡乱说些什么呢。”心里却美滋滋的。
当姑娘的谁不喜欢旁人称赞自己美呢。
叶子君说话也讲究,这丫鬟不说丫鬟,只说成当差的,立时又将小蝶的身份地位提高了不少。
只这一下,牛车上的人便对小蝶高看了起来。
胆子大的便试图抓住这个机会,探听些富贵人家的秘事。
小蝶的虚荣心得以满足,加之这些泥腿子也问不出什么真正的秘事来,顶多问问平日里的吃食花销,富贵夫人喜欢的首饰花样。
小蝶知无不言,惹得一车大婶们得了大便宜似的,最后也忘了问这小叶子一大早带着人家姑娘到县城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