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的擦拭嘴角,在哈特殿下放下方巾后海蒂夫人也赶忙结束用餐,因为按照规矩,她不能比公主先,更不能让人家等。
停顿片刻后,海蒂夫人不禁哀叹道,“您最近胃口是不是不太好了,在结婚前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是有什么心事么。”
“如果你问的是两个问题,海蒂夫人,那我的两个回答都是‘我一直如此’。”
海蒂夫人能注意到对方隐约露出的微笑。但通常情况下,哈特公主的笑容并不意味着她心情好。
不知该如何接话,海蒂夫人轻咳一声,朝一边站着的侍者招招手。
年轻的侍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点点头又让人退下了。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打算现在就去么。”
而她只得到一句以冷笑结束的反问。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推掉早上的行程?”
在心里哀叹无奈,她不再多说什么了,和对方一同起身走出餐厅。又走过长廊,来到殿门。
他们乘上两批黑马拉着的露天马车,车子保持着人行走的速度前进,经过了数条小道,小桥,终于来到了城墙的大门口。而这才停着即将前往郊区的大马车。
四匹全身洁白的马儿,脖子上都系着证明归属皇室的勋章。
海蒂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套,亲自给公主戴上。
漂亮修长的手指,圆润饱满的指甲。看着这手,海蒂夫人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温柔下来。仿佛是在呵护着最娇弱的花蕾。
“我不需要陪同。”
公主头也不回的说出命令,那么海蒂夫人能做的只是就此打住。她望着人被搀扶进车内,又目送马车和跟随其后的士兵逐渐消失在大道上。
海蒂夫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别人无法了解她内心有多挣扎,多焦灼。
十二年前她被接到这里,膝下无子,丈夫又早年逝世,身为皇后的姐妹,她却不是来接替什么‘皇后之位’的,而是来照顾一个不过六岁的小公主。并且还有个试用期——如果对方不满意,或者她强烈拒绝的话,她还是能走的。
她的确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但突然要她成为一个保姆以上母亲以下的存在,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她多少还是感到抵触。
到达时已是那天的夜晚,马车上颠簸一天的她疲惫得眼皮打架。但才坐下没几分钟她就被告知,公主要立马见她。
带着不满和好奇,她终究还是来到公主的房间。
那个女孩小小的,靠在比她整人还大的枕头上望着她。并且随着她靠近,眼神愈发的哀伤。在她终于走到床沿后,那女孩是一副约束矜持的小大人模样。
“您就是海蒂······夫人。”
与仪态相反的稚嫩童音和怯生生的语气,在这孩子一开口时海蒂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征服了。
“是的,”她当时一个字比一个字说的温柔,“是的,哈特殿下,以后我会在这陪着你。”
之后便再无言语,而那女孩,如今他们国家唯一的公主则一直凝视着她的脸。她能感觉到这注视到底有多‘仔细’。她似乎就是张被人临摹出的画像,眼前的人连她的头发丝都不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的人终于笑了。可眼睛却红红的。
“您和我母亲,长得很像。”
“是的,哈特殿下,我们是亲姐妹。以前还总是被开玩笑说是双胞胎。当然,在被发现我们互换身份戏弄人后,我们就再也没刻意模仿对方了。”
说到这她见对方笑出了声,而她也不受控制的扬起嘴角。
简单的问候并告别,她感慨着对方年幼丧母的可怜,起身准备离开。可对方却叫住了她,也让她就此决定留下来。
“海蒂夫人。”那女孩的下半张脸藏在了丝绒被下,只露出双小鹿般的眼睛,期待的望着她,“您以后······真的会在这陪着我么?”
她那时回答的是‘是’,并在这十二年来视对方如亲生孩子般的关照。
可她实在解释不清楚,到底这几年来发生了什么,会让曾经无邪可爱的女孩变成现在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还是说,早就有了征兆和改变,而她却没注意到?
在安科列几次提醒后,满心担忧的海蒂夫人这才回神坐上小马车,重新回到宫殿。
大马车已驶出了中央地带,那四批白马是全国最优良的品种,并且在优秀车夫的手下平稳匀速的前进。
马车内的侍童被赶到了前面,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哈特·米兰·艾利奥图把手套一脱,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她拉下车窗内的帘子,只露出一条小缝能看到外面。
盯着闪过的树木和房屋,又注意到车窗上映出的倒影。哈特缓缓转过头,她抬了抬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那双手套。仿佛能从这双手套上看到了谁。
而最后,她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真让我失望,海蒂夫人。你和我的母亲,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