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广安宫门口,舒锦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院子里的宫人们多了不少,还个个站在殿门处,低头不语。
那些宫人舒锦芸看着眼生,仔细想了想,才发觉曾在宣寿宫内见过。
难不成是太后来了?
不过这也在舒锦芸的意料之内,毕竟趁这次父亲出事,蔡絮浓一定会有所行动,拉上太后也是合情合理。
哎!自己在宫中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了。
她拉了拉映儿的衣袖,示意她退到自己的身后,昂首阔步地进了门,输人不输阵。
可就在她刚跨过一只脚,就有一位嬷嬷就从边上迎了上来,拦了她的去路。
“皇后请随老奴来,太后在大厅内等候多时了。”
舒锦芸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面不改色地问道:“好,有劳嬷嬷了。”
她这一进厅,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极点,即使刚刚也是鸦雀无声。
座上的太后正闭着眼,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转着,檀木珠子发出轻微的响声,在这空荡安静的厅内被放大数倍,像是木鱼声,沉闷而悠长。
而座下空空,并未瞧见蔡絮浓的身影。
她没有来?是不屑于趟这趟浑水,还是别有目的?舒锦芸心中疑惑重重。
“太后,皇后回来了。”嬷嬷禀道。
太后缓慢地睁眼,棕色的眸子带着凌厉,将舒锦芸全身打量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开口为难道:“皇后可让哀家好等。深夜晚归,又穿着宫女制服,皇后这是将宫规放在何处?”手中的佛珠仍在转动,声音微不可闻。
舒锦芸俯首,毕恭毕敬地答道:“儿臣知错。”
“啪--”太后狠拍了下桌子,动静不小,吓得几个胆小的宫女微微颤栗,风声鹤唳。
“一句知错就足够?”太后不怒而威,清丽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厅内,“那这后宫还不乱了套?”
舒锦芸抬头直视着她,说:“自然是不够的,还请太后责罚。”不卑不亢,才能不丢舒家人的脸。
院子里的风席卷而来,吹拂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刚刚巷子太暗,又加上有程奕信在不远处等着,她都没将自己收拾利落,看上去有些狼狈。
太后回以她更狠厉的目光,“哀家本应该不理这后宫杂事,但你近些天来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不来给哀家请安也就算了,还私自出宫,衣衫凌乱地回来,完全没有一国之母的仪态,如何帮助皇上打理好这天下?”
舒锦芸默默受着,不予反驳,免得火上浇油,多给她一个把柄。
但殿上的宫女可没她这么冷静,个个屏气凝神。只要是广安宫的,无不捏紧了自己的手,在虎口处留下红印。
而在这两列人之中,看似最镇定,其实最为慌乱的,当属绿浮了。
不仅因为是她协助舒锦芸出逃,而且她本是程奕信的眼线,如今却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唤不来援兵,她和皇后的处境十分危险。
见舒锦芸不回答,太后收起冷笑,面上多了分得意之情,藏在她雍容的装扮之下。
她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丹唇轻启,道:“既然皇后不说话,那哀家权当你认了,错了就要罚,皇后没有异议吧?”
“儿臣任凭母后处罚。”舒锦芸拱手道,我有异议又能怎样?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要进入到正题了吗?
太后套着深紫色长衫,露出一截下裙,白色为底的织锦缎子,在红色的地毯上格外明显,原本喜气洋洋的颜色也冷淡了许多。
座上人开口道:“既然你私自出宫,违逆宫规,那就罚你抄写宫规,什么时候倒背如流了,什么时候就算了了。在此期间,不许踏出广安宫一步。”
又是罚抄,一点新意都没有,舒锦芸暗自翻着白眼。
“在你还不明确宫规之前,就先把凤印交给哀家,后宫之事你就先不要管了。”
席下站着的宫女齐齐抬头,连映儿也不例外。
以往舒锦芸犯错不少,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个怎么会罚得如此重?是因为舒大人的失势吗?宫女们胡乱猜测着。
而站在舒锦芸身后的映儿,猛然抬头间,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里,也有了些许情绪的波动,似是担忧,又似是恨意。
未等舒锦芸领罪,太后又幽幽地说:“只是哀家年事已高,实在无心力打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