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挡了路的舒锦芸自是没什么好脾气,她匆匆站定,恨恨地说:“本宫去哪还要和你一个贵妃报备不成?”
她虽然比蔡絮浓矮上一截,但周身的气场却是一点儿都不比她弱,自带一股威严,和舒续实身上的骄傲如出一辙。
蔡絮浓罕见的平静,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依然是慢悠悠的语速,道:“娘娘严重了,臣妾不过是想关心一下,毕竟娘娘还受着风寒。”一副假心假意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
她身边的宫女虽埋着头,可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被舒锦芸捕捉到了。
舒锦芸嗤笑,清丽的声音变得冰凉,道:“贵妃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她抖了抖袖子,将方才出现的褶皱抚平,抬眸冷声说,“本宫的身子比不得贵妃娇贵,你一人受凉,遭苦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蔡絮浓还是心下一惊,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娘娘说笑了,臣妾……”
“你生了病,到时候皇上太后怪罪下来,你身后那班宫女可不好受。”舒锦芸打断了她的虚伪话,隐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掰着手指头,发出咯咯响声。
舒锦芸没心情陪她打嘴炮,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贵妃就在月清殿好好养病,否则没病都冻出病了。要是实在是闲的慌,多看看《女戒》,多教教你的宫人,主子说话,她们的嘴最好别咧到耳后。”
“是。”蔡絮浓低头受着,心有不甘,可又不能发作,只能想呼出的热气般,在寒冷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而她身后的宫女更是表情严肃,更有胆小的已经微颤着双腿,自己在皇后那受了气不说,自家主子的脾气也不是很好,万一迁怒到自己,哎!
怒声响起,“那还不让开?”
舒锦芸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一身华裳在微风中佁然不动,但领口处的白狐毛舞得甚是欢畅。
蔡絮浓带着她身后的宫女,站到了路边,给舒锦芸一行人让出了一条路,埋着头,回道:“恭送娘娘。”咬牙切齿,说得甚是勉强。
看着舒锦芸渐行渐远的背影,蔡絮浓的贴身宫女--雾白,上前小心翼翼问:“娘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蔡絮浓脸色阴沉得难看,原先娇酥软糯的声音也变得尖厉,喊道:“回宫!”便拂袖而去,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娘娘慢点,小心身子!”雾白叫到,急急跟上。
将这些尽收耳底的舒锦芸,现在却没时间得意,她还赶着去乾政宫呢。
刚才在御花园里耽搁了一会儿,等她到乾政宫的时候,方政钰和舒续实已经出了殿,但还未走远,留下墙根下的两个背影,一老一少。
远远地,舒锦芸唤了声“爹!”。
两人一齐停下,转身看着她。
舒锦芸同他们招了招手,希望可以他们可以停下,好等一等自己。
乾政宫门口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到了寒冬,依然郁郁葱葱。
隔着树干,舒锦芸瞧见自己的父亲轻点下颌,算是回应了自己,便转身消失在宫墙外,走得决绝。
她不经有些恍惚,那个背影走得轻松,像是平日里下朝回家般从容,仿佛明日不是要去南蛮之地。
她定定地看着,泪水不自觉地盈满了眼眶,一滴玉珠欲落不落,在红润的脸颊上更加晶莹。
“保重。”一声温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舒锦芸寻声望去,是方政钰。
因着距离过远,舒锦芸只能看见他如孤松般伫立在墙下,而脸上的神情却是捉摸不透。
他怎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难道他知道什么内情?要不去问问清楚?
舒锦芸刚想抬脚,白音不知从何处冒出,拦下了她。
“娘娘,皇上等您很久了。”
程奕信在等自己?他知道自己要来?怪不得是绿浮来传了消息。
“哦,好。”舒锦芸收回目光,跟在白音后头,带着满心的疑虑进了殿。
白音轻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在宫人合门的“吱嘎”声中,程奕信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说:“来了。”
舒锦芸小声地应了一声,四下打量着。
这是她第一次进乾政宫,里面的格局比外面看起来大多了。在东南侧,竟然还有个小池子,有块巨石,假模假样地当做了假山,池子里还有锦鲤,红的、黑的、白的都有。旁边的窗子没关,微风徐来,水面波光粼粼,映在天花板上,好像满天繁星,一闪一闪的。
她一时看得发呆。
“喜欢?让人在广安宫也造一座。”程奕信轻笑道,眼神里的宠溺藏也藏不住。
“不用了,”舒锦芸连忙摇摇头,她这次来可是有正事的,她忙不迭地问,“我爹谋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