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迟去哪儿了?她惊疑,该不会是七哥把颜迟带走了吧?她越想越觉得是。七哥不会把颜迟带回去杀了吧?
“江修玺,赵小郭,你们两个,出去罚站一个时辰!”夫子伸着戒尺,厉声道。
陆昀被夫子陡然拔高的音量震回了思绪。
江修玺一言不发地走出学堂。
在门口撞见赵小郭时,他厌恶地睨了他一眼,随即拂袖远远地走到另一边。
那个人消失了。寻不到任何踪迹,仿佛凭空没有了般。
江修玺虚靠着墙,薄薄的唇线抿成细细的一条,平常一直微微上挑起来的眼尾也塌陷下去。
赵小郭脸色不太好,像是睡眠不足一般。他站直小身板儿,木木地凝望着远方。
“阿迟……阿迟……”他低喃着,瘪着小嘴,眼眶红红的。
————
傍晚时分,颜迟吃过晚饭后,想起了小紫之前交代的话。她看了看天色,唉了一声,抱着阿狸出了小院。
按照记忆,她摸索着路线往前走。怀里的猫暖乎乎的,它乖乖巧巧地紧挨着她。它有点儿重,沉甸甸的,也不知有多少斤。
颜迟抱得累了,想把它放下来,但是又怕它到处乱跑,就坚持抱着它,只是走得更快了些。
穿过中轴线,走过几道月洞门,她来到了目的地。
玄七如同石刻的雕塑一般抱着双臂,守在门前。颜迟抱紧了阿狸,看也没看他,只是说:“贫僧……嗯……奴才送阿狸过来。”
玄七冷冷地颔首,然后向里面禀告,“王爷。”
“何事。”
“下人送阿狸过来。”
里面沉默良久,然后传来两个字,“进来。”
“是。”
颜迟连忙要把阿狸递给玄七,让他送进去。可是玄七才做出要接它的手势,阿狸就呲着牙要抓他。
玄七双臂重新抱起来,说:“进去!”
颜迟哪儿能进去啊,她额头上的伤口还疼着呢,进去不知道会不会又添上新伤口,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快点儿!”玄七道。
颜迟不敢再磨蹭,立即走了进去。她低伏着脑袋,才入了屋子没多远,怀里的阿狸就挣扎着从怀里跳了出去,直奔往一个方向。
颜迟顺着它奔去的方向看过去。
陆致像昨日一样,沉坐在长案前,案上是一堆堆叠起来的奏折文书。
“奴才扣见王爷。”她磕头行礼。
颜迟等待着他说话。她的心突突突地跳着,怕他又故意忽视她,让她再跪一晚上。
再跪一晚上她的膝盖就废了。
“起。”
淡淡的一个字在颜迟听来宛若天籁之音,她从地上起来。
又继续等待着他吩咐她退下。
然而等了很久却不见他有任何吩咐。
颜迟心里一个激灵,她有个不好的想法,难不成,昨天让她跪,今天让她站?
可别啊,她宁愿去打扫马槽,也不愿同他待在一起。她还在想着就听陆致道:“磨墨。”
颜迟四周看了一看,屋里只有她一个下人,所以是让她去给他磨墨?
“嗯?”他似乎不耐了。
“是。”她赶忙回道,话音一落就走到了长案旁。
陆致一只手放在阿狸头上,一只手拿着笔,神情专注地写着什么东西。
颜迟没有半点儿迟疑,拿着砚滴往砚台里倒了些许清水,然后执起墨条,在砚台中来回推,打着圈儿。她与他离得近,磨墨时,墨香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侵入鼻端,她不自觉地堵住了呼吸。
磨到墨色看上去很光亮了时,她道:“王爷,墨磨好了。”
没人回应。
颜迟悄悄抬起眼,发现陆致竟然睡着了。他手里的笔还没放下,笔尖的墨水在白纸上晕开一小片黑墨,他靠在椅背上,黑长的睫毛紧密地黏合着。
颜迟轻轻包好墨条,即将要离开时,突然手腕上一紧,被凉凉的东西钳制住了。
她猛地低下眸,看见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顿时惊愣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