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些将茶与爷端去,听这声响,想必王爷已经从外头回来了。”管家催促道。
“是,奴婢马上就端去!”只见一侍女连声呼应,端着茶,低着头走了出去。
侍女端着茶进入了王爷的书房,发现王爷还没到书房,估摸着前头可能有事儿耽搁了,就将茶摆好,候在一旁。
未几,侍女就听到外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刚瞥见王爷的黑袍她就马上跪了下来。
“起吧。”声音如同本人般凛冽,使人心底忍不住发寒。
侍女镇了镇心神,起身将茶倒好,抖着手将茶杯递与王爷。王爷却没接住,只稍微抬手,示意她出去。侍女将茶杯放好,屈着腰退了出去,刚出了房门就见执着剑的蓝衣护卫走了进去。
“王爷。”蓝衣护卫————玄七向上座的王爷跪了下来。
陆致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精致冷峻的眉眼间带着疲倦,眼底青黑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浓重异常,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浅淡的血丝。
“何事?”他吐出两个字。
“回禀王爷,九公主她————”玄七顿住,似在犹豫该怎么说。
“嗯?”
眼见王爷有不耐的迹象,玄七马上将情况一一禀明与王爷。
陆致听完,皱起眉头,“胡闹!”
他揉了揉鼻梁,道:“让她回宫里去。”
“是,王爷。”玄七领命离开之时王爷忽地又叫住他。
“有消息了?”
玄七马上会意,“禀王爷,目前还未有任何消息。”
“下去吧。”
陆致坐到长案边,卷起阔袖,开始处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案边的琉璃灯盏静静地吐着火苗。
侍女换了两回灯盏时,奏折将近处理完毕。侍女守在门外,努力支撑着眼皮。
这几个月以来,王爷经常都是通宵达旦,不曾入寝。侍女感到很奇怪,去年,先皇突然暴毙身亡,年仅七岁的太子即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因着年幼,无法处理朝政之事,因此王爷担任了摄政王爷一职,掌管着朝堂上下所有事情。所以王爷那段期间非常忙,几乎是忙到第二天凌晨。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那段最忙碌的时日,王爷不知为何又突然忙了起来。夜以继日地关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处理政务,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日,甚至比之前更甚,这几个月以来,夜晚里,王爷书房的灯就没有熄灭过。
明明王爷看着就很困倦,为何不歇一歇呢!侍女对王爷是又敬又怕,敬的是王爷他如此严谨负责的帮衬着圣上治理朝堂,怕的是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以及阴狠暴戾的手段。
现在不知道是几更天了。侍女活络了一下脚腕,看来今夜又没有觉睡了。
陆致阖上最后一张奏折。侧头,看向几寸开外的软塌。他慢慢移过去,扶着塌上的软背。他定了半响,衣鞋未落,直接躺了上去。
他平躺着,双手极其规整地放在腹部。
他轻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复又睁开。他眉间紧拧,泛着一股郁戾之气。他闭眼又睁开。如此反复了许多次后,他终于从软塌上起身,满身戾气地怒视着软塌,长袖一拂,劲风冲向软塌。
守在外面的侍女猛地被这巨大震响吓了一吓。吓过之后她立即整理好情绪。她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这样的状况这几月以来经常会发生。
王爷最近总是会突然发脾气,房间里的东西常常会被砸的稀巴烂,特别是软塌和床。
她估摸着王爷大概是又处理到了什么麻烦奏折,拿房子里的东西出气呢。以前王爷就脾气不大好,最近变得愈发差。他们这些下人也比之前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天都心惊胆战地度着日子,生怕下一刻就会被拉出去砍了头。
————
陆昀看着手里展开的画卷。画中人剑眉星目,清隽至极。她摩挲着画中人的脸,神情幽远。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手帕覆盖在画中人的脸上,只留下一双眼眸。
她看着看着忽地蹙起了眉,低喃:“怎么不是很像?”
她困惑地捏着手帕。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她立即收起画卷。
她以为是丫鬟,想叫她们出去时,却发现根本不是丫鬟,而是————
“玄七?你来干什么?”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玄七参见公主。”一身蓝衣的玄七恭敬地对她行礼。
她默了半响,已然猜到他的来意,平静道:“你跟七哥说,我暂时不会回去的。”
“公主,王爷命令卑职立即带公主回宫。”
“我不回去。”
“可是公————”
“住嘴!你就这么与七哥说,一切后果有我自己来承担,赶紧走吧,别让书院里的人发现了你。”
玄七犹豫了少顷,公主很态度强硬坚决,他也不能强行将公主带走,只能先回去禀告王爷,之后再说。
“属下遵命。”说完身影一转就消失地不见了踪影。
陆昀走出去,看见两个扮作书童的丫鬟正在打瞌睡,难怪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她唤醒她们俩。
两个丫鬟惶恐不已,连连请求公主原谅。
陆昀严厉道:“以后在这里给我注意些,喊‘公子’,明白了吗?”
丫鬟急急点头。
陆昀回到屋里,静坐沉思。明明就让人在皇宫里假扮了她的,怎么这么快就被七哥发现了?
她才来到这里,怎么可能马上就回去!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她看着那被卷起来的画,漂亮的眸子里裂开势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