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啦!”王二家的愣了愣,终于哆哆嗦嗦唤出声来。
宋正瞧也不瞧她一眼,又回到院子里去。
“娘,他,他,他回来了!”玉寰哆嗦着,孙氏仰头看宋正,见他一脸杀气,硬着脖子道:“你要做什么!我,我可是玉琳琅的长辈!”
“长辈?”宋正眉头轻挑,不耐道:“她危难时不见你雪中送炭,落井下石你却很及时。这样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侄女儿,还敢大言不馋说自个儿是长辈?宋某今儿也算长见识了!”
说完越发不耐烦,“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顿了顿,嘴角轻弯:“我请你走。”
“娇娇!”玉寰眼见情形不对,这人,瞧着像是个谦谦君子,做起事儿来竟比土匪还要吓人!
眼见宋正要动手,她忙跺脚唤玉琳琅,声音发抖,“你快来……”
玉琳琅起初还有些发懵,回过神来心中却是无比畅快,当下脸色却是沉沉:“琳琅今日也累了,伯母还是请回吧。”
“玉琳琅!”孙氏还要怒斥,那一厢宋正失去了耐性,朝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们早就按捺不住,两两上前将孙氏和玉寰架起来,走到门口时也不客气,狠狠往地上一丢。
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村里颇有几个人在走动,前头王二被丢出来时,便引了许多人驻足,等孙氏也被扔出来,便有越多越多的人上前围观。
从前玉家大房落魄时,孙氏便不是低眉顺目的小媳妇儿,一张利嘴在村子里是出名了的恶毒,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后来玉家大房崛起,孙氏虽然收敛了脾气,可往日熟悉她的人却依旧记得当年她嚣张拨扈的样子。
此刻见她坐在地上,鬓发凌乱,颇为狼狈,不由酸她:“哎呦,这并不是玉家大太太么,怎得坐地上去了?”
太阳照在孙氏身上,孙氏嘴皮子哆嗦了半晌,玉寰见她不对,忙搀她起来,她推开玉寰的手,半晌,才朗声道:“我的老天爷,我这侄女儿怕是要造反了!竟然撺掇他人对我动粗!她……让人打我!我不活了!寰儿,寰儿你赶紧回家去请你爹过来,也教他看看,她的亲侄女儿是如何欺负我的!”
“怎么会呢,玉小姐和玉少爷是玉举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二人是出了名的温顺懂事,又都是孤儿寡女,怎得敢对你动粗?”有人调笑。
“柿子都捡软的捏,谁也没想到,柿子里可能藏了针,也会扎到肉呗……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又有人不阴不阳笑,想起前几日的事情,提声问孙氏:“玉大太太,前几日你家侄女儿被人欺负成那样也不见你出头,怎得今儿却跟王家一块被丢出来了?你到底是哪家人呐?”
玉琳琅隔着门听着众人言语,只低低垂头,洪大婶低声道:“你别怕,婶子替你作证,他们这么合着伙来欺负你,当真是天理难容,菩萨瞧了都要生气!我这就去跟村里人说说,让大家伙儿也晓得你大伯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洪大婶!”玉琳琅伸手去抓洪大婶的手,洪大婶一溜烟儿要跑,走了两步又回来,对玉琳琅道:“瞧我这记性!我可有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
玉琳琅这厢止不住眼泪,一抬头,眼眶都是红的,洪大婶瞧着心疼,劝慰她道:“前几日你不是托我打听镇里林家少爷的事儿么,可不巧,我家妹妹就是林少爷的奶妈!林少爷听说你要见他,一早便让人传了话来,说要亲自来拜访你,或许今日就能来!”
屋子外王二家的还在哭天抢地,孙氏期期艾艾的声音也传进来:“我怎么没理她,她虽是我亲侄女儿,我却拿她当做自己的亲女儿,吃穿用度,我哪一样短了她的?她却这样待我!”
洪大婶听着闹心,“玉大太太和王二家的那两张利嘴可了不得,死的都能被她二人说成活的!我的赶紧出去,省得她又说出什么对你好不好的话来!”
恰好宋正进院子里,洪大婶同他擦肩而过,拉住他道:“你可好好劝劝她,别教她哭坏了身子!”
宋正抬头看玉琳琅,只见她略略低着头,默不作声,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跟前的地面上氤氲着好大一滩水渍,刺痛了宋正的眼。
“玉琳琅,”宋正轻声唤她,她应声抬起头来,原本略略上挑的好看的丹凤眼此刻微微泛红,从方才到现在,也不知是怎么憋着哭的,脸上尽是泪渍,不仔细瞧却也瞧不出来。
大约是受惯了委屈,连哭都习惯了沉默着哭,这样憋屈。
宋正胸口起伏着,身体里冒起一股无名火,一丛一丛地拱着他,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想起那人曾经告诉他:“玉家一家人都是好人,他们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猜想他们必定过得很好,只不知玉小姐嫁人了没,她可是许了君家的!愿她能平安富足一世,将来儿孙满堂,才是最好的。”
那人美好的愿景同现下玉琳琅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怎能让自己过得这般狼狈!
“玉琳琅,”宋正又唤她名字,玉琳琅“咦”了一声,复又低下头,背过身去抹了泪就要往屋子里走。
宋正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问她:“跟一群蠢货徒费口舌已经够傻,为什么还要为这群蠢货落泪?”
“放开我!”玉琳琅低低求道,宋正蹙着眉,恨铁不成钢道:“哭又有什么用?”
玉琳琅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是通红,水灵灵的,眼里带着鄙视,恶狠狠道:“你快放开我!我这……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