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站在跟前,眉眼间倒真能看出“闷葫芦”几分影子来。
当年的清瘦少年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周身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魄。又因着个高,自带了天然的强大气势,即便不说一句话,闭紧了嘴巴扫你一眼,仿佛也有俾睨天下的架势——唯一不太搭调的,是穿在他身上显得小而可笑的粗麻衣服,然而这一点不搭调,也被他的气势掩盖过去。
玉琳琅酸着脖子与他遥遥相望,只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让玉琳琅不由自主想起了鹰隼,她的身上泛起一阵寒意,却又不想示弱地盯着他看。
屋里谁也没出声,静得可怕。屋檐上的聚了雨水,滴答一声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玉琳琅率先打破沉默,“那玉佩是你的?”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只在扫到她脖颈上那一圈嫣红时,嘴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只这一笑,便让玉琳琅忽而生出恼怒,面色绯红,她勉力沉住气,静静地看着对方,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却自顾自走过来坐下。
多日滴米未尽,他的体力有些支撑不住,最致命的还是渴。
他最怕渴,每每喝不上水就觉燥得慌,桌上的水杯那样精致,他倒了一杯又一杯,一壶倒完了他才觉得好了些许。
倒完最后一杯,对面伸出一只手来,肤如凝脂,五指纤细,就这么搭在他的手上,竟比他的手还要凉上几分,他略略抬了眼,就见对面小姑娘面含愠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说,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他轻笑地拂开她的手,眼睛却停在她的身上,这一回再不牛饮,慢条斯理地将那白水当做上品的西湖龙井慢慢品。
他有意磨着她的性子,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红,眼见着她快要憋不住,他终于搁下手里的茶盏,眼神匆匆一扫她的胸前,嘴角若有似无牵起一抹高深的笑意,吹气如兰,轻描淡写问——
“玉琳琅,你右胸上那块蝴蝶胎记,如今可长大了些?”
“你!”玉琳琅腾地站起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胸。
一抬头,便见他嘴边挂着戏谑的笑容。
玉琳琅脸皮再厚也被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笑热怒,伸出手去要去打他的脸。
同一瞬间他也站起来。
玉琳琅一双手停在空中,这才发现自己的个子举起手来也只能堪堪拍到他的脸颊——还没落到他的脸上,他已经偏身闪开了,分明是个伤者,动作却很利落,一下子擒住她的手,像抓小鸡一般,将她往前带了带!
她一下子站不住,险些扑到他身上去,扶着桌角勉力站位,抬眼看他,只见他嘴边笑意渐深。
一高一低地对峙着,身高上的差距让这个场面看起来颇为滑稽。
她的脸热得厉害,仰着头看着,咬牙切齿道:“无耻!”
右胸上的蝴蝶,右胸上的蝴蝶!
她的右胸皮肤上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恰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小的时候那只蝴蝶还是振翅欲飞的模样,这些年她的胸蹭蹭蹭长大,收都收不回来,那蝴蝶也从憋屈的状态生长开来。
那是她的小秘密,这世上只剩下李妈妈和天香知道,眼下这这个人……
她脑子轰一下响,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小的时候。
一个尤其炎热的夏天,她带着丫鬟偷偷跑到后山上去玩儿,结果遇见一只饿急了的野山猪,当时她腿都吓软了,一回头,丫鬟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