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以前在书里看见的一句话,“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若她未曾与鹰相遇,未曾了解在这丛林有同伴是怎样的滋味,孤独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低下头,她退回到阴影里,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深浓的夜幕将她吞没般地笼罩。
俯视着她的鹰,张开一边的翅膀,紧紧地搂住她,让她贴近它炙烫的身子。
那是如同给溺水之人的浮木,让几近窒息的她,拥有重新浮出水面的力量。
鹰在她身边,她就不再是一只孤独终老的仓鼠。
是的,她绝不能还没开始便泄气。
明天总会到来,她拥抱它既可。
抱了她好半天,鹰才松开她,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它用翅膀推着她回到树洞。
然后,鹰迅速转身,展翅飞向宛如黑洞的天空。
大半夜它要去哪儿?
疑惑之际的她,趴在洞口等得都快睡着了,鹰才姗姗回来。
鹰的嘴里叼着一颗果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绿色果实,单从外表上看,它由小颗粒的浆果簇拥而成,就像长满了瘤子,丑萌丑萌的。
好奇怪的果子啊,她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果皮有点硬,啃掉后,里面的果浆甜甜得可比蜜糖。
她看了一眼注视着她的鹰,它是为哄她,特意去找了这颗果实吗?
吃完这颗浆果,她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尽管对仓鼠而言,摄取糖分太高的东西非常不好,但她仍然为鹰的这份心意感动。
鹰它不懂她的烦恼,却笨拙地做着这一切。
如果她还闷闷不乐,就太浪费鹰的一片苦心。
只是每天胡吃海喝下去,她真怕自己从仓鼠胖成荷兰猪。
唉!无论做人做鼠,都有无尽的烦恼。
在鹰的目送下,她又回到了洞里。辗转反侧,直至天边拂晓,她才慢慢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的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半睁着眸子,她迷迷糊糊地钻出洞口,深呼吸了一记。新鲜的空气让她恢复了不少精神,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仰望枝头空荡荡的鸟巢,鹰的气息很淡,它不在窝里。
白天出去狩猎,到现在它还没回来吗?她此时像极了等候丈夫下班回家的妻子,期待鹰快点回来,又焦急它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猛地摇摇头,别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鹰不是小仓鼠,它位于食物链上层,鲜有动物能伤得了它。她不用过于担心。一面安慰着自己,她一面忍不住地出洞,到处嗅嗅转转,想找找鹰的踪影。
即使鹰活动在空中,可仍会掉下像羽毛这样的痕迹。
果然她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根羽毛。
上前仔细地闻了闻,她确定了这是鹰的羽毛。
这儿离她与鹰住的大树不远,四下环顾了一周,她的背后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这一感觉,她很熟悉,那是她被捕食者盯上的深深冷意,从头顶向四肢蔓延。
她不敢肆意乱动,捕猎行为的发生通常在分秒间,对她来说,逃脱的时机可能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屏息凝神,她放慢呼吸和心跳的速率,竖起的小耳朵聆听着周围细微的波动,轻柔的风声,草叶晃动的窸窸窣窣声。她捕捉到对方刻意隐藏的吐信声。是蛇!
蛇的猎食手法,总是先静立不动,埋伏于暗处观察猎物,再伺机窜出,刹那间咬住其身体,注射含有神经毒素的毒液……当初她的巨鼠妈妈便是死在这蛇口之下。
冷静。她劝服自己。蛇既然没贸然攻击,就说明它还在算计。说不定她还未接近它的捕食范围。如果这时候她惊慌失措,瞎跑的话,反而更容易着了蛇的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紧张得浑身僵直,蛇信声依然在耳畔隐隐约约的响着,可蛇就是不靠近她。
怪异的情形,让她选择改变方案,主动出击。她立刻掉转身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
很快她就爬到草地的边缘,没错,边缘,她现在正位于一个小坡之上,而下面是一个约一米深半米宽的土坑。坑里扭动相缠着数条刚孵化的小蛇,有的蛇身甚至还粘着软软的蛋壳。
这是一个蛇窝啊!难怪她听到蛇信,却未见有蛇攻击她。不对,那之前她察觉到的冰冷视线又来自哪里?
若不是这些小蛇,又会是什么动物?
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一阵剧烈的气流波动蓦地从斜后方袭来。
一只长得像黄鼠狼般的动物,倏地猛冲向她。
这是她未在丛林里见过,但相当眼熟的动物。
长得尖嘴长身的它,有着一口的尖利的牙齿,它的行动迅速,身形矫健,一看就不好惹!
她想起来了!这家伙叫獴!一个据说对蛇毒有天然抗性,平时爱吃吃昆虫,捕食鱼类,蛙类等小动物,不用怀疑,身为鼠类的她也在獴的食谱里。
反正她算明白了,在这丛林里,只要是个活的,都能吃她。
这下可好,前有獴,后有蛇,她进退维谷,陷入危机之中!
横竖大不了一死,她想了想,决定鼓足勇气,卯足劲地大喊:“吱吱吱(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