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带着她飞到一棵大树上。
这棵树和当初与鹰相遇的树很像,郁郁葱葱的树冠密不透光。
在她的执意坚持下,鹰在枝头建窝,她则钻进树洞,准备建一个小窝。
不是她不想和鹰住一起。首先鹰的窝在外头风吹日晒的,根本不适合仓鼠居住,其次鹰猎食的那些动物,不少是她的远亲近亲或同类,哪怕它捉条蛇回来,她天天看它吃也有心理阴影。最后,虽然鹰不介意她每天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但她介意。
所以她还是住自己的窝,没事儿再去鹰那联络联络感情。
鹰一开始不太同意,金眸瞪着她。
不过鹰似乎比她更清楚她的脾气,不达目的誓不休,因此,鹰只得让步。
它默默地瞅着她忙碌的小身影,颊囊里塞满着捡来的细草嫩叶,她辛勤地搬进树洞里。
没一会儿就填满了半个洞。
她用这些草叶,还有枝杈勉勉强强地做了一张床。
原来她想过再挖个洞,或者壕沟做个陷阱。可如今她脑袋顶上多了一个天然保镖,陷阱就先暂时不考虑。
当然她也没完全依赖鹰,逃命用的隧洞她挖了几条,以备不时之需。
从傍晚一直忙到深夜,见小窝差不多成形,她满意地点点脑袋,开心地钻入洞中。
树洞外,她用牙凿了个小楼梯,方便她的上下,沿着梯子往上爬是鹰气派的巢,往下则是柔软的草地。
这棵树长在密林和草原交接的地方,要获取食物不难。
而且她找材料搭窝的时候,发现干净的水源在左上方不远处。鹰挑的这个定居点,近乎完美。
不愧是居家捕猎之必备鹰。
她刚在心里夸完鹰,鹰就啄了啄树干,示意她出来。
一探出头,只见几条白嫩肥硕的虫子,正惊慌失措地被鹰的钩爪按在脚掌下。
它这又是想让她补充蛋白质啊。
她抬头望向神情有些紧张的鹰,过了半晌,她欣然接受了它的礼物。
鹰松了一口气,它好像对以往她的拒绝还记忆犹新。
小爪摸了摸鹰的羽毛,她一边抱着虫子,一边依偎向鹰。
这个情形怪诞不经中透着淡淡的温馨。
她的鹰,是一只浪漫的鹰。
饱餐后,她回到洞中。
慵懒地趴向草床,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发呆,好好思考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小窝要再修缮一番,目前看起来还是过于简陋了。
她想再搭建几件像样的家具,比方做一个木栅栏搁在洞门口,她就不必用泥土来堵洞了。
至于忙完基建后的其他事,在她的鼠生蓝图里,鹰已经不可或缺,她不愿再与它分开。
可即便如此她仍得有心理准备,鹰是自由的,它随时都能飞走。
也许明天鹰就不在了。
丛林中的离别她经历过,哪天回不来,哪天再也不得见,皆是常有的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还能否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结果?
她爬出树洞,露出半个身子,仰起头看向黑乎乎的树顶。
看不见鹰,她知道它在上头,却有它离得好远的错觉。
她离开鹰才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想它了。
仿佛觉察到她的注目,鹰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反而把沉浸在自我情绪里的她吓了一跳。
每到这种时刻,她便彻底意识到鹰与她的不同,它是天生的猎食者。它总能神不知鬼不觉,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猎物。
好比它此刻靠近她一样。
望进鹰深不可测的金眸里,她有瞬间的怔忡。
这双眼睛和梦里男人的眼睛相互重叠。
那个她快记不得内容的梦境,依稀落在唇上的触感,却又那般真实。
小爪依依不舍地搭在鹰的腿上,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眶热热的,那是无法言语的情愫溢满胸口。
“吱(鹰)。”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无论她与它谁先离去,她都不会忘记鹰。
鹰静静地凝视着她,它或许不懂她突如其来的不安。
愈珍视,愈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