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岳谦揪着谭笑衣领,“我昨天对完账务看完决策案火急火燎跑去会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谭笑看着他,清明的眼底没有丝毫惧意。
“会场的人告诉我,谭总监已经派人过来处!理!过!了!”钱岳谦一字一顿,牙痒痒。
谭笑既然已经处理过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看他忙上忙下他特别爽是么?!
钱岳谦越想越气,朝他逼近几步,一不小心踩到了懒懒。
“喵——!”
懒懒已经很久没发出过这么尖利的叫声了。
钱岳谦瞬间缩回脚,谭笑猛地推开他,抱起受到惊吓的懒懒。
钱岳谦踉跄着后退,坚硬的皮鞋底下磨出一道浅浅的血迹。
懒懒摊成一张猫饼扒着谭笑,脸埋进他胸口,呜呜呜地叫,肉爪子勾着谭笑的衣服不肯放开。
“好了好了,乖我看看……”谭笑亲亲它头顶,握着它前爪检查,黑色的毛有些湿,谭笑用手摸过去,鲜红的血格外刺眼。
“喵呜……”
“不怕不怕。”谭笑揉它脑袋,“我带你去包扎。”
“喵呜喵呜喵……”
懒懒不停叫唤,前掌不自觉抽动。
谭笑握住懒懒的爪子,“乖,别乱动。”
懒懒抬起眼睛,眼里水雾雾的,像哭了一样。
谭笑心疼地揉着它脑袋。
钱岳谦颇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在场的人明着暗着瞪他。
“谭总监钱秘书他——”赵旭着急忙慌小跑来,看到谭笑直接开口,生怕慢了一步,结果一扭脸就看到了一脸黑气的钱岳谦。
赵旭:“……”
“不就是一只土猫……”钱岳谦嘟囔了一句。
谭笑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钱岳谦的暴躁和愤懑突然无影无踪,一丝热呼气儿都没剩下。
……真他妈神奇了嘿。
钱岳谦张着嘴,试了两回,愣是没把剩下的说完。
“去开车。”谭笑说,“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钱岳谦摸摸鼻子,手抄进兜儿里摸车钥匙,心想自己宽宏大量送你一程,就见赵旭哼哧哼哧一脸担心从他面前过去。
钱岳谦有点儿尴尬地收回抬出去的那一只脚。
“谭总。”蒙林递上一件衬衫。
谭纪平光着膀子,右肩胛骨青紫一片,旁边布着零零碎碎的划伤,长短不一,看着有些渗人。
蒙林摒了摒气。
空气里满满的云南白药喷雾的味道。
谭纪平抖开衬衫,穿上,浓密的剑眉平稳如常。
“公司股东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谭明辉又在煽动其他股东合伙抵制你了。”
蒙林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助理发来的会议直播。“他已经霸占发言席十分钟了。”
“叫杨宗激他下来,”谭纪平说,“丢人现眼的东西。”
要不是老谭家香火稀薄,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挨个退出商界,眼下就剩他们叔侄二人,谭纪平早收拾掉他了。
谭明辉是个标准的眼大心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该做的一样做不好,净琢磨些歪头虚脑的东西,这两年手越伸越长,注意敢打到谭纪平屁股底下的椅子上来了。
蒙林应是,背过身去朝蓝牙对面的助理交代几句,立马转回来。
谭纪平穿好衣服,把五个码得整整齐齐的保温饭盒用可食用级别的安全塑料袋装上。
谭纪平叼了支烟,小心扎好袋口,深邃的眼底氤氲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这是谭纪平专门做给谭笑的。
谭纪平做的时候蒙林就在旁边,一边给谭纪平简扼明要的播报会议过程,一边流哈喇子。
他家老板的厨艺真他妈不是吹的,当年被谭笑一手逼出来的,照谭笑那胃的娇气程度,他家老板的做饭的手艺能普通得了?
你见过哪家公司老总厨艺那么流弊的?
嗯?
就问你服不服!
蒙林愣神的一会儿功夫,谭纪平就切好了苹果,刚好一口一块的大小,刀锋一撇,尽数数放进保鲜盒。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串葡萄,蒙林记得这葡萄,是今早晨空运来的绿色葡萄,刚摘的那种,粒粒饱满,鲜嫩欲滴。
谭纪平一颗颗仔细洗过,装了一盒,再扯了个袋子分开装好。
蒙林乖乖站着。
要过谭笑的东西,谭纪平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别人插手。
一大早上,好好的股东会议不开,带一身伤不管,先给谭笑做饭什么的。
蒙林猛然间有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
不顾一切啊。
他们谭总为了谭笑,真的放弃了太多太多。
亲情,尊严,时间。
他等了四年。
可这四年间,谭笑再也没回来过。
蒙林作为见证者,他讨厌谭笑。
谭笑辜负了谭纪平不顾一切的付出和等待。
他为他们谭总不值。
虽然说白了他挺羡慕,但更多的是无奈。
“走吧。”谭纪平拎着两大口袋,眯了眯眼。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大老远送个胃康,弄一身伤回来,还乐颠颠的。
开了花似的。
蒙林认命出去开车。
他们谭总喜欢啊。
他一个局外人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只能祝他们白头偕老互相折腾一辈子了。
钱岳谦这一脚把懒懒踩得不轻,懒懒在宠物医院叫唤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来。
赵旭从后视镜瞄一眼坐后座的一人一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