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于念说。
“客气。”谭笑说。
两人客气完,于念很没有礼貌地围着谭笑转了一圈,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谭笑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镇定地拿起一条毛巾擦拭脸上的水。
蒙林就曾经因为像评估货品一样打量他而被谭纪平罚去非洲考察项目一个多月。
谭纪平身边的人似乎天生就对他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偏见。
而事实上,谭笑出身书香门第,家境优越,对名利和钱财没有太大兴趣。
他也从未想过把谭纪平当成自己的跳板。
可他和谭纪平的结合这在很多人眼里没有这么纯粹。
也许正如佛家所言,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
谭笑联想起苏东坡嘲笑佛家弟子的故事,又觉得自己把自己想得太高,自嘲地勾起一边唇瓣笑了笑。
于念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谭笑真是出乎意料的完美,“你很适合去娱乐圈发展。”
谭笑说:“谢谢。”
“方便告诉我您的真实姓名吗?”
“于总客气了,”谭笑知道就算他不说,以于念的身份想查他也易如反掌,还不如自己告诉他,他如实道:“谭笑,言字旁的谭,笑意盎然的笑。”
“同音字啊。”于念若有所思,忽然打开门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纸笔,“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谭笑:“……可以。”
谭笑在笔记本上签好名,把本子递回给于念,说:“我是谈笑这件事,麻烦你帮我保密,谢谢。”
于念虽然不太能理解,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不好过问。“不用谢。”
“笑笑。”罗峰洗完澡出来,看了眼两人,“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谭笑说,“于总,你可以去洗澡了。”
于念点点头,进了浴室。
罗峰洗了澡,回过神来,抽抽鼻子,“唉,又给我爸丢人了。”
谭笑安慰他说:“没事,一会儿就都忘了。要不你先回去?”
谭笑心情不太好,声音有点低。
不过罗峰这厢又惊又吓的,累够呛,没听出来,穿着白色浴袍往房间床上一躺,“再待会儿吧,这会儿出去大家都记着呢,多丢人……反正这儿有床,我躺躺凑合凑合。”他拍拍旁边,“来不来?”
谭笑笑着俯身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吓着了吧。”
罗峰搓搓鼻子,“吓惨了。”
谭笑弓着背,不让自己的湿衣服碰到床,“行了,今晚也别回去了,和我住吧,给你讲故事压压惊,怎么样?”
罗峰笑起来,“好耶。”
“那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衣服。”
“好哒。”
谭笑拐了两个弯才找到卫生间,里面没有人。
秦老这栋房子是专门用来开派对的,男女卫生间各有三个隔间,准备很充足。
现在大多数人在楼下,谈生意的谈生意,不谈生意的四处走动充实自己的人脉网。
宴会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谭笑参加宴会只有一个目的,谭纪平。
他只是想看看谭纪平过得好不好,结果他过得太好了,没有他也很好。
谭笑叹了口气。
他在来之前心底抱着一丝卑微的期待,他甚至大胆猜测,谭纪平在私底下也像他一样偷偷的思念他,也像他一样因为分离而憔悴痛苦。
然而现实直截了当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谭笑抽了几张纸巾擦西装上的水,洗手间忽然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从镜子另一侧出现,态度不可谓友好,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谭笑?”
谭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谭纪平的……新男友。
他收敛好情绪,单手撑着洗手台,不想要和他交谈,转身要越过他出去。
没想到这一举动触怒了赵源。
赵源喜欢谭纪平,当然也想抱紧谭纪平这条大腿。
他为了勾搭上谭纪平,特地雇私家侦探调查过他。
他知道谭纪平心里有道白月光叫谭笑,也知道谭纪平是因为他的声音和谭笑有几分相似才把他在身边的。
这些他都不在意,就算是替代品……只要能留在谭纪平身边,别人能高看他一眼,怎么都无所谓,他还曾经庆幸自己得天独厚的声音条件,让他能留在谭纪平身边。
一年了,谭纪平虽然对他不错,也常叫他到跟儿前说话,但始终没有碰过他,也没有任何要碰他的倾向。今天,他终于等到谭纪平肯带他出席公共场合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相信一切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可他却看到了谁?
谭笑!
谭笑居然回来了。
怪不得谭纪平最近越来越冷淡,不怎么召他也不怎么去播音室听他广播了,他嫉妒得发了狂。
赵源在谭笑从他身边走过时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谭笑无视他的态度让赵源气极,恶从胆边生,他说着便挥起拳头朝谭笑的脸打去。
谭笑偏头躲了一下,虽然打偏了点,但还是被打中了脸颊,他平静看着暴怒的赵源,舔了舔嘴里破皮的地方,铁腥味儿蔓延开来。
真打中了赵源反倒懵了,他有点慌,他没想过要真和谭笑撕破脸皮。
谭笑毕竟在谭纪平心里有一定的分量,万一谭笑和谭纪平告状,谭纪平不可能不管。
和谭笑撕破脸皮对他不利,可现在道歉未免也太掉价了!他怎么着也算得上谭纪平的新宠吧,怎么能对谭纪平的前任太低三下四的吧……
赵源自顾自权衡着利弊。
谭笑垂着眼皮,指尖抹掉嘴角的血,面无表情,猛然挥手反击。